三爺一句不好,三奶奶十句奉還。
元寶早該睡了,他忘了,若非楚家女嫁進來沖喜,他弟弟或許撐不過昨夜……人猛然間洩了氣,再不說戀笙半個字。
一大清早,三爺三奶奶拌嘴,王哥頭上冒汗,三爺瞧了一眼向他求救,王哥從懷裡掏出一張紅紙,開口打岔。
“這是四奶奶的生辰八字,親家夫人命我把這隻箱子交給四奶奶,親家老爺說,等學政回來,讓大人親來送嫁妝。”
元昭戀笙是實打實得盲婚啞嫁,他們中間還有個玉顔,兩姐妹闖的禍,楚家總要給元家一個交待。
學政親至給戀笙撐台面,元楚兩家自然門當戶對。
“到底是秀才老爺,考慮得當又周到。”
容暇接過戀笙的生辰,默讀了幾遍,即刻背下,元寶拿來一看,大呼,“也是巧了,竟和老四同日而生。”
“可還相合?”容暇不懂。
“合,合着呢,難怪能将老四從奈何橋上拽回來,一豬一虎,床頭吵架床尾和,往後這玉京院,比戲班子還熱鬧。”
戀笙若能常住,容暇求之不得。
元寶吃飽喝足,盯上了王哥背上的箱子,“箱子裡裝得什麼?莫不是古玩字畫,打開來,我瞧瞧。”
又胡作非為,容暇冷眼斜過來,“姑娘家的東西,你也要瞧?”
元寶不聽勸,執意要看,王哥知曉箱子裡的是何物,是以并未阻攔,箱子一開,竟是些圓頭圓腦的布老虎,各式各樣花色不一,做工精巧可愛得緊,塞得滿滿當當,沒半點空隙。
王大笑道:“親家夫人說,這裡頭有保平安吉祥的,有驅蛇驅邪的,四奶奶夢裡常魇着,沒這些陪着,興許睡不着。”
大的比頭大,小的比指頭小,元寶粗略一數,足足三百多隻,每日一換,一年也夠了。
他拿了一隻把玩,針腳花色要比外頭鋪子的好上十倍,玩着玩着轉了一圈,他把戀笙的布老虎,放在珍珠的枕頭邊。
珍珠醒了,喜歡的不得了,抱着布老虎不肯撒手,容暇擅長看賬管家,女紅一項并不拿手,照顧女兒隻知添衣添金銀,似這樣的小玩意一時想不起來。
元寶就更不必說,長着兩個膀子隻會抱孩子,旁的一概不會。
“這可怎麼好?抱着不撒手呢!”容暇笑着說,“和四奶奶說一聲,等珍珠睡了,就給她送過去。”
王哥應着。
容暇想了想,把紅紙放在桌上,“你先去北院,再去中院,新媳婦的八字要給長輩們瞧。”
王哥點頭。
“最後再去四爺院裡,四奶奶若問親家夫人,就說夫人沒病沒災,年紀大了氣血兩虧,頓頓得拿人參供着,就這麼吃個兩三月人也就好了。”
王哥繼續應着。
那元寶笑道:“這般吃上兩三個月的人參,神仙也受不住,你連我也诓不住,戀笙又非癡傻,怎麼看不破?”
這一箱的布老虎,更讓容暇認定了戀笙,“親家夫人舐犢情深,女兒自有回護之心,母女情深,她病急亂投醫,能看出什麼?隻怕是……”
“怕什麼?”元寶問道。
容暇歎氣,“怕是瞞不住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