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琅感受到氛圍的轉好,輕舒口氣。
恰在此時,心底的聲音響起:【你不用擔心其他人。在這以後,不會有類似的事情發生了。】
【江陵?】衛琅聽到聲音後呼喚。
江陵沒有回答。
衛琅抿唇:【謝謝。】
*
白帝城,衛琅低頭真摯地道謝的樣子映在水鏡上。
江陵坐在棺上,衣裳半敞,黑發散落在肩上,不曾梳理。他看着水鏡,眉眼流露出純然的、不針對任何事物的倦怠。
江陵入眠不久,借着睡眠恢複着體力,剛休息不到一會兒就被衛琅的情緒驚醒。
江陵掠過水鏡那頭的場景:鳳臨炙一人當先,衛晞随後,衛琅和君逑走在一起。
衛琅道完謝,面上所有的負面情緒已經消失,看上去很好。出乎意料的好。
一分一秒也沒有再為死亡的老人擔憂。
對中個原因,江陵也算摸出大半了。他扯扯嘴角,帶上幾絲輕嘲。
隻要江陵想,他可以知道這個世上過去發生的一切事情。
這樣的能力可被稱為上天或神明的權柄。這當然非凡人、亦非修士所能擁有。
江陵平時不怎麼用這個能力——除了事關衛琅。可惜正是關于他自己,才時有不準。
他的目光從後往前流轉,掃過衛晞時,停住了。
江陵掃了眼,知道了不久前發生了什麼。
他嘴角譏諷更甚。
要江陵來說,衛晞一開始選擇的試探就是錯誤的。用那幾個人試探,鳳臨炙當然會毫不憐憫呢。
她自己是太在意,才當局者迷了吧。
可憐呐。
江陵若有若無地感歎着,瞥過水鏡中的四個人。
毫無疑問,這四個人各自都很優秀,都是在各自領域被稱贊的人才,但湊在了一起,卻将那些平日裡容易被忽略的缺陷暴露得徹徹底底,最後的結果就是四人還比不上單獨一個人。
江陵嗤笑一聲,還是咽下了辛辣的嘲諷。
他望向走向反方向的泥娃娃,起身。黑色的長發随即落下,擦過脖頸,落在玄色的衣袍上。他渾不在意地用手捋了捋散亂的頭發,點點鏡中的泥娃娃。
他這個人啊,某種意義上最講究因果相報了,那些四王朝的人想要颠倒黑白,這樣出手,甚至屠戮百姓,就必然有因果相報。
無論是誰,總要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的。
江陵嘴角彎起,目光卻冰冷。
水鏡中君逑在此時走出巷弄,擡眸望向天空。
“你會怎麼做呢?”江陵好奇地喃喃着。他伸出手,白帝城的封印解開。
薄薄的天光照在這座城池上。
江陵飄到高高的城阙之上,他不知道君逑他們會怎麼做,但他知道自己會怎麼做。
江陵俯視城池中的景色。
城中一切被光芒照亮,重重疊疊的假山,微風吹拂的柳樹,明鏡般的湖泊,均猶如海市蜃樓虛幻而美麗。
他見這美景,嗤笑着,取下面具,抛擲到地上。
飛鳥狀的銀制面具落下的弧度亦如同飛鳥,從前往後逐漸透明,在尾巴投向到地面前一秒消失殆盡。
這是不該存在于此世之物應有之結局。
江陵清楚。
江陵阖眼,白帝城的封印又蓋上,他則與這滿城的風光俱消散。
這一切都在無知無覺中發生。
*
“哦?你們說你們抓到了衛琅和君逑?”姜清璇稀奇地說。
她頒布的命令可是再随便不過了。也就應付應付歸一宗和容止。竟有人說,他們真的抓到了。
這不可能吧。
小魔女起了兩分興緻,親自動身。
确實不可能。
呵,傀儡。
姜清璇看出了假象,渾然不在意,反而好奇地拿起娃娃。
娃娃砰的一聲炸裂開。
姜清璇的手像一條魚,蹦跶幾下,掉落在地上。
姜清璇面無表情:“哎呀,被燙到了。也不是沒有脾氣呢。”
真狠。若不是她閃避得快,怕是去的就不是一條胳膊了。
姜清璇想。
不過她這個人也向來對自己狠得下心。
她忍着疼痛,雲淡風輕地對屬下說:“和人家說,他們已經被我們處決了。”
“他們的姓名還在潛龍榜和風雲榜的榜首。”墓所首領低頭,“恐怕沒有人會相信。”
“哦。”姜清璇應了一聲,随口說,“那就做好看點。裝成他們已經重傷逃走的樣子……”
“嗯……也不是沒有可行性。”姜清璇想着,忘記了疼痛,彎眼笑了,“我去僞造一柄長生劍,送給容止。而麒麟玉玺就是已經被甯為玉碎的君逑毀掉了。”
她語調瘋狂地呢喃:“這樣一定會很有意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