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星辰,靜谧無聲。
披着風衣站在這筆直的船頭上,獨自欣賞着微弱的夜色之下的浪水滄桑。
“怎麼還沒睡?”
聞聲便知是他,也不需擡起頭來,平靜回過一語:“夜靜難眠。”
“靜夜易思。”
慕容琂亦平靜的對着這微弱的月空與她說了一句甚是相同的話。
繼而二人再無言,唯餘兩頰拂來清涼之風,及那微弱的幾聲水浪相互嬉戲之音。
忽的一聲“阿丘……”打破了此下的靜谧。
一手解下自個兒身上寬大的披風,順勢覆在司徒雪身上。
沒有片刻猶豫,秉着本心拒絕他的好意,轉而便想褪去他的風衣,不料一把握住了他的手,順勢擡起眼來,兩兩相對,四目相視。
時間仿佛就此停留再此一秒,卻如昙花一現。
彼此皆快速松開了自個兒的手,亦連帶着快速收回自個兒的眼神。
雙方皆默默劃出一份距離,不約而同向兩旁移動而去。
瞬時空中散起些許尴尬之息。
隻見司徒雪一把取下了腰間的那枚玉佩,握在手中,纖細的手指不覺的撫了撫那泛着一絲涼意的玉體。
莫約一秒,平靜的将之推送到慕容琂的面前。
“現下你我都已回不去了,此物也該物歸原主了。”
瞧着她那一臉從容的面龐,慕容琂亦未有片刻猶豫,繼而拿回那枚早些年自個兒送出的玉佩。
反背着手,擡頭與之一同看向面前那一望無垠的長河。
船随水而動,到了目的地自會停下,而他們二人卻不知該在何處停下,何處又是他們的目的地?
瞬時腦海之中湧現許多從前種種……
“夜已深,早些歇息吧!”慕容琂事先開口對之言說,繼而轉身離去。
孤寂的兩顆心無聲在胸膛中跳動,此刻披挂在二人身上的身份化作橫隔在彼此之間的一道鴻溝。
然而在高處一人眼中卻自動将此點忽視不見。
瞧着适才二人那親密的舉動,好似一切都已在呂妍心中笃定,司徒雪在入宮前便與慕容琂之間存有私情之言。
甩手拂去手下的長袖,轉身回到自個兒船艙之中。
“娘子。”幺幺端着一碗安神湯走了過來。
一眼瞧見床榻之側安放着的那件寬大的玄色披風,瞬時明了。
“幺幺,明日尋個機會将此物送還回去。”
“好。”幺幺自是知道自家姑娘的心思,如今入宮為妃,皆不可再像從前那般口無遮攔。
隻得默默将它拾起,繼而沉默轉至一旁。
微弱的燭火緩緩搖曳着細小的身姿,艙中之人莫不懷着點點憂愁。
回到宮中,此後數日再無與之有過聯系,也無與之再見過一面。
漫步于小道之中,無心欣賞着兩道風景,隻覺心中黯然無光。
“梅嫔,真是好巧。”
直面于呂妍相撞,隻見他屏退身後之人,轉而一手握着司徒雪的手向着前方走去,一邊走着一邊還不忘對之噓寒問暖。
“近日為忙肅王之事,都忘了尋個時間去上陽宮瞧瞧。”
“皇後嚴重了,妾身已無大礙,說來應該也是妾身去韶芳殿拜見皇後娘娘才是。”
“你可要記得一定要來啊,剛好近日吾得了一本新譜,裡面記了許多新樣糕點。”
“娘娘相邀,妾身定如約而至。”
适才方才從皇後呂妍口中得知慕容琂自遊船回來未有一日便匆匆帶着衛彧子旭去了邊城巡查。
而此之前,卻未聽得宮中之人傳來一語,司徒雪心中不覺陷入片刻沉悶之中。
或是那夜歸還玉佩之時,他便已經明白了自己與他斷情之意,故而有意不将此事告知與她。
複雜的人心最是難測,尤是女子之心,猶如深淵之境無法窺探。
回到上陽宮,早早命人備了些許禮物以待明日。
用完午膳,轉身圍上圍裙,在竈台邊,依着刻印在腦海裡的步驟,一步一步有序熟練的操作着。
緩緩過去莫約一炷香的時辰,才得以做出一盤又一盤造型精美的花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