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昨晚入睡時已經很晚,於濯塵還是被自己一貫的生物鐘鬧醒。
他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就是一對毛茸茸的灰白色耳朵,占據整個視野,像個放哨崗。
他視線下移,直直對上别時竟好奇看向他的眸子,後者燦然一笑:“你醒啦!”
於濯塵一時間有些怔住了。
别時竟其實很少笑,冷面是他的代表詞,從頭到尾他都是一副萬事不入心的樣子,沒有什麼事情能夠泛起他心裡的漣漪。要說笑,也不是一點也沒有,不過這大多體現在被别别時竟嘲諷的對象身上。
而此刻的笑容,不含任何雜質,将别時竟的内心鋪現在於濯塵面前。
别時竟盤腿坐在床沿,也不知道直勾勾盯着沉睡的人多久了。他全程也沒有打擾,就像一個等待睡美人從夢境中蘇醒的王子。
於濯塵眼神清明,半撐起身子:“你怎麼來了?”
别時竟晃晃腦袋,頭上的貓耳也跟着搖擺,全然沒有昨晚的脆弱敏感,就像是開發了另一個樣貌的他,活潑好動。
“我來找你玩!”
於濯塵起身穿好衣服,整個過程中别時竟就乖乖地坐在床邊等待着他。
前者眼神一瞟,伸手過去捏了捏别時竟的耳朵,囑咐他:“往裡面挪一挪,當心掉下來了。”
别時竟聽話:“哦。”說着就挪到了床中央,好整以暇地看着於濯塵的一系列動作。
夏季的衣服簡便單薄,於濯塵從衣櫃裡拿了一件灰色T恤套上,下身一條黑色休閑褲。三兩下收整好站在門口的地方看着床上的人,向他招手:
“過來,去吃飯。”
别時竟眨眼瞅了瞅他,利落地翻身下床奔到他跟前停步,指着他的衣服道:“它和我長得有些像耶。”
於濯塵聞言低頭,看清圖案的那一刻頓時想起來自己這件灰色短袖正面有一隻很酷的灰白色緬因貓,恰好在左下衣角的位置。
不知想到什麼,於濯塵從嗓子裡笑了兩聲,才一本正經地回答:“不一樣。”
别時竟不服氣:“哪裡不一樣?!”
“它是貓,你是人,你隻是有了自己喜歡的東西,所以變成了這個樣子。你自己很喜歡不是嗎?”
别時竟點點頭:“是的,我很喜歡!”
盡管現如今的别時竟沒有了記憶,但潛意識還是會跟從自己内心的想法走,他有基本的判斷能力,隻是缺少一種掩蓋,因而現在的思想對他來說,是最真實的。
於濯塵猜得果然沒錯,别時竟從來沒有讨厭過自己的耳朵和尾巴,甚至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激之情。
可是為什麼呢?是因為某種契機嗎?
於濯塵暫時想不到。
-
早餐很簡單,於濯塵随便做出了兩碗西紅柿雞蛋湯面,上面撒上一層芝麻清油和蔥花,大早晨的食欲被盡數勾起來。
别時竟顯然很喜歡這碗面條,沒理於濯塵自顧自地吃了起來,後者也得以松懈一下,想一些被暫時擱置的事情。
倏地,於濯塵的思路被打斷,循聲望去就見别時竟狠狠地皺着眉,看着自己衣服上和皮膚上沾上的湯汁。
於濯塵:“怎麼了?不喜歡嗎?”
别時竟喃喃道:“好髒。”
於濯塵看見了他說的污漬,耐心地出主意:“那去洗洗?”
“還是髒。”
於濯塵果斷地提出第二種方法,站起身引着他:“去洗澡,衣服我重新給你拿,面條我給你保溫,出來了吃。”
話音剛落時,於濯塵已經帶着他走到了浴室,給他調試好了水溫,接着走進房間給他拿了自己的衣服。
“我在外面,有事叫我。”
别時竟愣愣地點點頭,說一聲:“好。”
於濯塵站在桌前,歎氣一聲将别時竟那碗面條放進保溫箱裡保溫,站在廚房有些不知所措。
他過于平靜的生活被打亂了,一時之間有些無措。於濯塵按了按鼻根,在浴室細微的水流聲背景裡,開始為後面的事情所打算。
昉洲島的出行就在四天後,初五一早抵達,參加所謂的換屆選舉大會,一切都很正常,也很符合一貫有的流程,但唯有一點。
為什麼會點名自己和别時竟二人。
先不說二人在國際上的威望到底是什麼樣的,就如選舉資格來說,他們二人遠遠不夠,隻是各自派系下屬的一個小角色。對他個人而言,於濯塵并不認為自己能有什麼值得最高組織聯合監管會注意的。
其次,這次的通知沒有規定限期,也就是說,他們的規程未定。
一般來說,這種會議都會有固定的期限給予考察和考究,讓各國代表進行合理又客觀地進行投票,期限一到便是結果出的時候,屆時塵埃落定,不會再有什麼變更。
但這次不一樣,沒有期限,一切都是未知的,仿佛有什麼東西在逐漸脫離掌控。
然而這些,都是未知。
於濯塵望着窗外的飛鳥,它短暫地停留在窗前,歪頭看了於濯塵一眼,很快振翅高飛,脫離他的視線,消失在天空之中。
風雨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