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時竟順着方向望去,見到了一個非常不起眼的針孔。
“脖子怎麼回事?”别時竟質問。
胡奇無意識地摸摸自己的脖頸,迅速準确地找到了已經結痂的針孔,咽了咽幹疼的嗓子,啞聲道:“這是……藥。”
别時竟向前傾身子,逼問:“什麼藥?”
“凱若孢。”
别時竟有些愣住,随後狠狠皺起眉,於濯塵突然一手拍在他的肩頭,壓滅了還未起的怒火:“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凱若孢,是固體。”
“他說,這是稀釋之後的提取液,一毫升含量可抵半年藥效,我就用了。”
“他是誰?”於濯塵問。
“大家都叫他慈善家。”
别時竟:“撒謊。看來你更喜歡吃苦。”
胡奇被他駭人的表情吓得語無倫次:“我我我沒有說謊,我說的句句屬實。”
“東西哪兒來的?”
胡奇張張嘴,正要把答案說出口,就聽見審訊室外急促的敲門聲,而後伴随着催促。
“别時竟,案子結了為什麼還停留在這,你在審訊室幹什麼,要對他做什麼?出來。”
門外異常急促,幾乎要蓋過胡奇的聲音,門被撞開的一刹那,他還是聽清了胡奇的答案:爛柯。
别時竟别有深意地看了門口的人一眼,而後平淡地對於濯塵道:“走吧。”
.
“你在裡面幹什麼?”一個身材有些臃腫,個子不太高的男人質問他,面容上盡是歲月的痕迹,身後的幾個人也往前幾步,格擋開遲逅和俞硝基等人,站在男人跟前,像是要将别時竟圍起來。
别時間不以為意:“審問。”
“胡鬧!都說了這件事隻是普通的殺人案件!胡奇作為新體征人,後遺症發作,當街殺人,後被逮捕關押,就是如此簡單的事情,你還在審問什麼?”
咄咄逼人的男人是新體征調查處理局監察組副組長申珲。監察組和擢軒以及弗谖皆不同,是直接隸屬于新體征調查處理局的一個小組,意在監督弗谖和擢軒辦案以及其他方面的辦事規則,就像一個攝像頭,時時盯着他們。副組長申珲年已過四十,人越來官瘾越大,很是看不慣新一代年輕人的作風,眼下逮着機會就要狠狠批判一番。
不過無論是别時竟還是於濯塵,辦事的時候從來都懶得搭理他。
聽了申珲的結案,别時竟道:“申組長,這件事沒有看上去這麼簡單,還得往後繼續調查。”
申珲:“不用查了,就此打住!你少生是非!”
别時竟也沒生氣,面上依舊冷淡,叙述着事實:“胡奇服用過特效藥凱若孢,并且服用規律極其異常,我還在他身上發現了針孔,是注射高濃度凱若孢所緻。所以我合理懷疑,這件事和凱若孢有關,不能就此結束。”
申組長:“你少唬我,凱若孢是什麼東西,那可是治療後遺症的專用藥物,投入使用這麼多年,從來沒出現過問題,怎麼可能是它的問題。況且就一個針孔,你怎麼知道到底是什麼,胡奇說什麼就是什麼嗎?!”
别時竟像是聽到什麼笑話,輕聲道:“申組長剛才還在說結案,那麼胡奇也算是過失殺人了吧,那麼你現在呢,你說他的話不可信,你是在把他當犯人嗎?申組長有些不清醒啊。”
申珲突然語塞,避而不談話裡的漏洞,苦口婆心道:“時竟啊,你想立功的心情我很能理解,但是你也不能胡謅是吧,你太主觀臆斷了,凡事啊,也要看自己幾斤幾兩,到底配不配,别忙碌半天,到頭來發現隻是一場笑話,這就不好看了,我是在為你着想啊。”
别時竟充耳不聞,對于他的話一向都自動過濾,眼下他堅持:“我非查不可,這件事完不了。”
暴怒的申珲再次被激怒,仿佛是被眼前小輩的不識好歹給氣狠了:“我說不準,我可是監察組,你就該聽我的!”
“申組長,你這麼抗拒,是你在隐瞞什麼真相嗎?”
“胡說八道!”申珲差點厥過去。
别時竟跟他說:“我沒有在跟你商量,反正這件事我已經有了線索,我非要刨根問底。”他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申珲,含沙射影道:“心虛的人趁早做打算,别被我揪住小辮子。”
申珲瞪大眼睛,“你簡直是胡言亂語!我是管不了你了,你自己去跟局長說吧!”說完轉身憤然離去,帶來的幾個人左右虛扶着,生怕人倒下。
雄赳赳地來,病若遊絲地走,他是真的不喜歡别時竟。
一直隐身的於濯塵此刻突然冒了出來:“你就不怕他去告狀?”
别時竟看他一眼:“我又沒做虧心事,我有何懼?你倒是會置身事外,将自己摘得幹幹淨淨。”
於濯塵聳聳肩,頗有些無辜:“我可什麼也沒做。”
而後也不再打趣,隻是面上依舊挂着對人的紳士又溫和的笑容:“那接下來要怎麼做?”
“怎麼做?當然是你回你的弗谖,我查我的案。”
於濯塵輕笑出聲:“你真的覺得,弗谖還能置身事外嗎?”
别時竟也不說話,對望進他的眼中,他的笑意好似從來都沒有達到過眼底,在内部深處,别時竟觸到了一絲冰涼。
“黑市爛柯有個人叫慈善家,或許,他那裡有數不清的凱若孢,你敢去嗎?”别時竟看似在邀請,實則在脅迫。
“随時奉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