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待知夏走後,宋凝便放下了手中的書,她面色又恢複了一如既往的平靜,猶如不見一絲波瀾的湖。
她起身來到梳妝台前,将這裡的窗戶打開,晚風裹挾着煙灰的味道飄進殿中,宋凝擡手揮了揮,此時的前院已經沒了人迹,隻餘夏日蟲鳴。
剛打開窗沒多久,就有一隻信鴿從高大的梨花樹上飛了下來,宋凝伸出掌心接住信鴿,信鴿很早便停留在樹上了,隻是被許姚的事情給耽誤,所以才一直沒有去理。
宋凝看了看信鴿身上的标志,并不是生傳來給她的,看樣子更像是同等級的旦傳給她的。
同等級的細作一般會有來往,不知道彼此的主子是誰,但會聽令于自己的主子和其他的細作共同完成任務。
宋凝有些疑惑,最近也沒接到過上級的什麼任務啊。
雖是如此,她還是将細小的竹筒打開取出了裡面的信紙,放飛了信鴿,關上了窗,宋凝回到榻上坐下看信紙。
“今夜子時,不見不散。”
子時?
現在離子時也不遠了,看完,宋凝将信紙點燃丢進香爐裡,她細細回想了一下,自己有沒有漏了那一項任務,發現是沒有的,無論怎樣,去看一下再說。
原主和細作之間的見面一般是在長明殿的偏殿,這裡隐秘且有着一條隻有終歸樓細作才知道的密道。
既是終歸樓的傳信方式,那見面也應該是在偏殿裡。
将近子時,宋凝熄了燈,獨自一人去了偏殿,後院的兩個宮女早就困得坐在地上睡着了,半分沒有注意到越過她們的身影。
偏殿黑燈瞎火的,宋凝推門走了進去,還未等她關上門,就覺身後有一道冷風襲來,她向來警覺,往身旁一閃,躲過了身後撲來的人,順帶還将門給關上了。
段承明慌忙止住自己的步伐,差一點就撞到門框上了,他雙目含怒看向一旁相安無事的人,對她說:“你這是做什麼?”
宋凝掃了他一眼,屋裡太黑看不清人,但她隐約猜到是誰了,敢這麼光明正大抱她的人,隻有一個那就是原主的情郎,段承明。
“這話該我問你。”她的聲音頗冷,一想到段承明這個人,宋凝便覺得惡心,原主為他做過那麼多事,幫他拿了那麼多功勞,他坐享其成不說,還對原主三心二意。
簡直是人渣一個。
聽出了她話裡的不悅,段承明反而變得有幾分無可奈何,道:“你還在生我的氣,是不是?”
宋凝一臉莫名地看着他,說:“我為何要生你的氣?”
這話一出,段承明就更加斷定宋凝還在生他的氣了,他對她說:“阿凝,我知道你對我此心不渝,我亦是如此,我知道你不想嫁給梅謝雪,但那都是權宜之計,等事情過後,我就帶你遠走高飛,好嗎?”
宋凝隻覺此人有病,遂轉過身不欲理他,“無論如何,這件事都有你在推波助瀾,不然事情斷不會這麼輕易就成功。”
有關于段承明的記憶并不多,且他也已經很久沒有來找過原主了,宋凝因着剛醒來不久,便迎來了一堆麻煩,自然也沒時間去顧及他。
“阿凝,你不要這般不可理喻,好不?我知道你怨我沒有及時向聖上提婚,到最後成了聖上牽制梅家的工具,但這也不是我的主意,是韋相他……”
意識到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後,段承明忙閉了嘴,宋凝卻是一臉意外,聯姻這事,韋相并沒有和她提過任何一個字。
見宋凝一直沉默着,段承明隻以為她還在生氣,便走到了她身前,當看到那秀美又帶着幾分倔強,平靜又祥和的面容時,他愣了一下,要說面前的女子是在為自己生氣,隻怕傻子也不信。
意識到他靠近,宋凝不禁往後退了一步,問道:“做什麼。”
語氣很淡,不似詢問,倒像遇到不得不見的朋友之間的敷衍。
段承明的一番話卡在喉嚨裡說不出,今晚過來時他特地想好的措辭,在此時卻顯得是多麼的無力,現在的她并不吃那一套。
“你……”段承明覺得眼前的人有些陌生。
察覺到他眼裡的一樣,宋凝皺了皺眉,對他說:“你最近越發地光明正大了,就算你不怕别人發現,也怕,你一個朝廷官員,無召入宮,被人發現就是死路一條,這些天我想了很多,我們沒事的話,還是不要太頻繁見面的好。”
原來她如此淡漠是為我着想。
段承明怪異的臉色又回到了之前那般,隻是了看宋凝的目光多了幾分粘膩,讓宋凝倍感不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