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軟裝都換過一通,别的地方他都沒有動過大概。
反正隻是個偶爾停腳的地方,他并沒有花太多的心思在上面。
如今春迎一皺眉,他便知道,接下來又該忙碌什麼。
他還緊捉着她的手沒放,半是強硬地把她拉進廚房,問她要不要吃些什麼。
春迎并不餓,也沒有晚上吃宵夜的習慣。
可他一問,她的胃裡似乎就有些乏味,點點頭應了聲。
這麼晚,要再烘焙些東西,不太容易,時亭一便從冰箱裡翻出速凍的餃子煮給她吃。
春迎瞄眼,白菜餡的,勉強吧。
大概是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就算餘光一直緊盯着她,動作也依舊流利。
起鍋燒水,洗菜切肉,他的動作可觀賞性很強。
春迎就坐在餐桌邊,眼睛一瞬不瞬盯着他看。
怪不得他當初演短劇時就能一炮而火呢。
這一舉一動。
要不是春迎知道這人情緒還在低落,否則她真當對方要在勾引他。
他連自身的狼狽來不及收拾,就要匆匆忙忙準備好東西給她吃,生怕她在深夜餓到一丁點兒。
等水開的時候,他冷不丁出聲問:“你有恨過我嗎?”
比如說……恨他當時不在場,恨他為什麼沒有跟她在一個城市,即使她遇到天大的苦難,也沒辦法第一時間找他。
春迎回答得雲淡風輕,“沒有。恨你幹什麼?我還擔心你恨我。”
這件事情又不是他造成的。
從始至終她都瞞着他,就是怕他又多想。
後來她又一言不發離開,時亭一更沒有去打聽的機會。
非要說的話,時亭一自始至終都被她蒙在鼓裡。
要真有恨,也應該是他在恨。
時亭一低着頭不說話。
春迎看了兩秒,怕他又在偷偷哭,忙起身湊到他面前。
男人果然是在一瞬間,就把腦袋偏過去。
春迎歎氣,無可奈何地伸出雙手,把他的臉掰回來,小心翼翼地屈起食指,用指關節的部位,擦掉他眼眶溢出來的淚水。
時亭一一瞬間僵住,反應過來後,又快速地把腦袋往後移,怕自己的眼淚弄髒了她的手。
但春迎的語氣有點兇,“動什麼動,小心我指甲戳你眼睛裡。”
時亭一倒不害怕自己的眼睛會如何。
他隻是擔心,淚水會不會把她的手變得黏糊糊的。
春迎嘴裡還止不住吐槽,“以前怎麼不知道你原來還是個小哭包,眼淚這麼多,小心把自己哭瞎。”
時亭一有些難堪。
被她看到最醜陋的樣子,還是在好不容易坦白心迹之後。
他知道春迎隻喜歡好看的人,不知道自己這副模樣,會不會在她那裡扣了分數。
他倉促轉頭,把爐上的火關掉,逃避一般躲去廁所。
他對着鏡子,看自己的臉。
大緻是今晚實在是落了太多的淚,眼睛已經全腫起來,紅得在他過分白嫩的臉上,有些突兀的引人視線。
剛剛跑着去找她時,身上流了些汗,劉海也亂七八糟地黏在額頭上。
……實在是太狼狽。
她怎麼會喜歡。
時亭一有些挫敗。
又捧了一把涼水,往自己的臉上沖。
直到把他的腦袋都洗清醒,他才拿過一邊的毛巾,亂七八糟地擦了一通。
頭發還很亂七八糟,他猶豫地拿過梳子,不是很熟練地打理自己的頭發。
恰巧外頭的春迎等久了,有些不耐煩,擡手便要拍衛生間的門。
她知道時亭一在擔心什麼。
好笑之餘又有些動容。
自己都哭成那樣了,竟然還記得要形象管理。
她拖長了聲音在外面催:“你再不出來,我可就要你家餓死了。”
果不其然,她這話一出,洗手間的門就快就被人打開。
頭發被他重新打理了一遍,看上去倒真有點“都市麗人”的味道。
不過春迎還是能看出他面上的倉促和不好意思。
她努力憋了憋笑,沒去笑話這人的過分在意,隻催他趕緊去煮餃子,免得水又冷下來。
時亭一三步并作一步走,重新打開電磁爐燒水。
他很忐忑,小心翼翼地注意春迎的一舉一動。
她徑直在沙發找了個地方坐下了。
她不知道從哪裡找到了電視機的遙控器,像當自己家一樣,就打開了電視。
但哪個頻道她都沒切,而是轉到了聯網的平台,像是在搜什麼。
片刻後,客廳裡有些耳熟但又不是很熟悉的聲音傳來。
時亭一拿着餃子的手停頓了好片刻,才聽出來是自己幾年前演的短劇。
算不上羞赧,隻是有些不好意思去面對那個尚且青澀的自己。
他便當作什麼都沒發生過一般,隻顧悶着頭煮面前的餃子。
直到他端着碗放在春迎的面前,女人才饒有興趣地暫停那個視頻,指着屏幕問他:“你覺得他的造型怎麼樣?”
時亭一擡眸去看。
畫面裡的男人正是他。
——甚至還是第一次出演短劇的他。
造型師給他的打扮很是成熟,與他身上那股尚未完全褪去的學生氣有些格格不入。
隻是他過于精緻的面龐又讓人忽略了這一矛盾點。
時亭一移回視線,給她遞筷子和勺子,語氣平和,“一般吧。”
春迎眨眨眼睛,“一般?”
“嗯。”
他本來對自己的外貌并不是很關注。
隻是春迎喜歡,他便連帶着才上心一些。
“可是我覺得挺帥的呀。”春迎托着下巴,語氣雲淡風輕,“要不然我當時怎麼能迷到直接找人要到你的聯系方式。”
時亭一坐在她身邊。
這件事情他記得很清楚。
他本以為畢業後,就和春迎再也沒有見面的機會。
哪曾想,某日許映秋給他推來了張名片,說是他的粉絲,要請他見面吃飯。
他低頭沉默,沒吭聲。
春迎卻不肯放過他。
“你現在不也挺帥的。不然我怎麼願意大晚上出家門。”
她看男人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就有些心窩子軟。
歎了口氣,她一把掐住時亭一的臉頰,沒給他任何反應時間,徑直親了上去。
但分離也很迅速,在時亭一還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之前,她便姗姗然後退,啟唇問他。
“現在信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