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思怡捂着嘴巴偷笑。
原來是大小姐不好意思了呀。
但她也很為她高興。
春迎兩年前從南和出走巴黎,下定了相當大的決心。
之後便是連綿的陰雨。
她在巴黎吃了多少苦頭,沒人知道,獨守了多少寂寞,也沒人知道。
付思怡有的時候還能想起來,她離開前幾天的晚上,突然大半夜給她打電話讓她陪她出去散心。
她着急忙慌地從宿舍爬起來,穿上衣服披上外套,趿拉着個洞洞鞋就往校門口趕。
也是好在她學校管得不嚴,大晚上出門,路過門口掃臉的時候,門衛也隻是跟她告一聲“晚上出門要小心”。
她緊趕慢趕趕到春迎發的地址,生怕大小姐出什麼事情。
春迎那會兒已經喝了點酒。
坐姿還算端正,但語氣已經有了些迷糊。
見了她就靠在她懷裡,說話迷茫。
付思怡将耳朵靠近她嘴邊,努力分辨她說的話。
“我也不知道要不要走。但我走了,是不是真的很狼心狗肺?”
付思怡輕輕拍着她的背給她順氣,沒有說話。
她是除了春迎爸媽外,第一個知道她要出國的人。
也知道她為了時亭一,已經反複考慮過大半年。
去巴黎是一個不能錯失的機會。
那裡是她的理想國,是她的烏托邦。
大小姐從來都有她自己的驕傲。
若是講給小時候的春迎聽,她大概率也不會相信有一天會因為一個男人考慮放棄自己的前途。
異國戀不是沒有可能。
可異國戀要戰勝的東西實在是太多。
更何況,當時的時亭一隻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大學生。
創業沒幾年,雖然小有成就,但遠遠比不上春迎的家室。
他平日的學習工作就已經很忙,怎麼能夠隔着七個小時的時差日日與她聯絡。
但最初說要開始的人是她。
春迎最糾結的點不過于,明明當時是她主動聯系時亭一要見他,但後來又是她主動松手說要離開。
這對于時亭一來說,怎麼公平?
從來不需要考慮其他人想法的大小姐,有一天也會栽在一個人身上。
這是多麼稀罕的事情。
她本來有大把的時間可以和時亭一商讨出國的事情,可她拖了許久,都不知道要怎麼開這個口。
難不成就直接說“我喜歡你,但我不能為了你抛棄我自己的前途,所以我要出國”?
還是說“你沒有去巴黎重要”?
無論怎麼說,都很傷人心。
而且春迎也沒辦法思考,如果時亭一開口挽留,她要怎麼舍得下心拒絕他。
就算是最好的情況,時亭一理解了,并且願意等她回來。
可兩年時過境遷,人又是最容易改變的生物。
春迎隻是在他最脆弱的那段時間出現在他的生命中。
如今他已慢慢茁壯成長,以後會有無數朝氣蓬勃的女孩願意投入他的懷抱。
……她不敢賭。
付思怡靜靜聽着她訴說,眼裡是止不住的心疼。
她怎麼會不知道春迎的顧慮。
饒是從小一起長大的發小,她也舍不得她一别兩年。
甚至也動過讓她留下來的念頭。
更何況是時亭一。
他們倆大學四年也算甜蜜。
就算沒有真正确定關系,一路走來也還算風雨無阻。
但挫折一來就是如此洶湧。
付思怡也不敢賭時亭一會作何反應。
但她最後還是動了恻隐之心,在春迎離開前兩天,偷偷給時亭一通風報信。
時亭一當時隻回答她一個“嗯”字。
但直到春迎走的那天,付思怡也沒有再聽春迎提起過她們之間的事情。
她耐不住好奇心,又跑去問時亭一,問他有沒有說過什麼。
時亭一說沒有,她便又問,不會舍不得嗎?
時亭一又是一片沉默。
但很快,他又回複:
[我尊重她的一切選擇。]
兩年中時亭一也陸陸續續找她打探過春迎的消息。
但她人際關系有限,去不了巴黎,也沒有巴黎的人脈。
時亭一便偷偷開始涉及娛樂圈方面,給她投遞了些資源,讓她逐漸夠得上國際視野。
她打聽來的消息全進了時亭一的耳朵。
再後來,他們的聯系變得更少。
付思怡一打聽才知道,這人直接創辦了個設計工作室,主要負責的領域是與國内外的藝術家接軌合作。
也就是春迎入職那天才知道,那家工作室的名字,叫做BREAK STUDIO。
所以她會一而再再而三地懷疑時亭一怎麼會不喜歡春迎。
也會為春迎已經不把時亭一放心上而可惜。
現在看來,至少他們還算兩情相悅。
付思怡松了口氣。
*
春迎入職的确是個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