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聽禾沒有說話，隻是指尖蜷了蜷，像是被她的話燙傷。

許驚筝說完，抿了抿嘴唇，站直身體，準備離開這裡。

遇到和林聽禾有關的事情，她就容易失去思考的能力，這一趟也不該來，純粹是給自己添堵。

這樣想着，她腦海中又冒出另一道聲音：接近一天沒看到對方，她似乎有些想她。

哪怕心情會變差，見了林聽禾一面，也不算是毫無收獲。

許驚筝的心情變得複雜，她深深地看了林聽禾一眼，愈發意識到，眼前人是一個能讓她方寸大亂的麻煩。

如果她能更理智一些，就該果斷和林聽禾劃開界限，哪怕說出更多傷人的話，恐吓也好，威脅也罷，總之應該把對方推得遠遠的，兩人泾渭分明，是對彼此最好的保護和安排。

可惜沒有如果。

她并不是那樣絕對清醒的人。

“啊。”

林聽禾發出一道輕輕的聲音。

許驚筝的腳步一頓，轉過身看去，見林聽禾面露難色，雙手放在身前，輕輕地揉動，看樣子似乎是胃疼。

許驚筝本該離開的，留下來沒有什麼好處，反而會惹禍上身，讓林聽禾得逞。

“怎麼回事？”

林聽禾擡頭，咬住下唇，眼睛眨了兩下，弱弱地說：“胃有點不舒服。”

安靜幾秒，仿佛無聲的僵持。

許驚筝很快敗下陣來，面無表情舉起手機：“我幫你叫家庭醫生。”

“不用了，”林聽禾溫聲拒絕，“隻是一些小毛病而已。”

許驚筝動作一頓，忽然大步往對面走去，她微微彎腰，手壓在林聽禾的肩上，目光銳利地看着對方：“為什麼你現在有這麼多‘小毛病’？難道離開我之後你就失去照顧好自己身體的能力了嗎？”

記憶中的林聽禾是健康的，活潑的，充滿笑容的，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腺體受損，一身小毛病，看似溫柔乖順，實則死氣沉沉，仿佛下一秒就能安詳躺進棺材裡。

這不該是林聽禾應有的模樣。

許驚筝眼眶微紅，她沒來由充滿憤恨，厭惡林聽禾，怪對方沒有照顧好自己，讓她看到了如今殘破虛弱的模樣。

作為一個自小被教養成彬彬有禮的成年Alpha，她實在不應該這樣激動且沖動，可或許是易感期中的Alpha總是這樣脆弱而暴躁，她忍無可忍，将全部真實的情緒揮灑出來，一絲不留地供對方審視。

許驚筝幾乎要忘記她們之間的世俗身份，那顆千瘡百孔的心仍在有力搏動，從她在這裡看到林聽禾的第一眼起，她就清楚地意識到，不論這兩年裡有多麼陰郁，怨怼，憤恨，她都既往不咎，将那些慘痛的記憶全都藏進大腦深處，不再充滿仇視和冷漠。

她無法做到封閉本心，對着昔日的愛人冷言冷語。

她的心也會很痛，說出的每一個字都會化成利刃重新折回來，讓破破爛爛的心髒變得愈發慘不忍睹。

她愛她，用生命中的一切去愛，清醒地沉淪，無法自拔。

林聽禾那樣聰明，肯定從她的眼中看出什麼。

可許驚筝已經不在乎這些，她隻知道自己一敗塗地，像條被抛棄的狗一樣狼狽，卻又在看到林聽禾時忍不住搖尾乞憐。

真是賤到骨子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