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也想為岑則做些什麼,他幾次救她,她也想為他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她并未撒謊,這座山卻是隻有她最為熟悉,讓其他人帶路,她也不放心。
徐藜溫柔與岑則解釋其中利害,見岑則還是不松口,隻能威脅道:“我留下,更危險。”
岑則無法當她是在狡辯,他想到還等在門外的衆人,稜衛蔑視朝廷所作所為他早就派人前去搜集調查。
證據确鑿之前他不會給屋外一衆人留下把柄的機會,放任他們大鬧,上山勘測一事,刻不容緩,稜衛燒殺搶掠的證據也需要時間整合,徐藜所言反而是正确的。
他确實也不敢再讓徐藜離開他的視線之内。
“罷了,聽你的,但你要保證聽我指令,不可擅自行動。”
徐藜知曉他的害怕,他說話時肉眼可見緊張,她不是聖人,無法做到全然不顧他的感受,之前她被仇恨覆蓋,無法掙脫魏姬綁在她身體上的一層層蛛網,一簇簇銀絲纏的她快要窒息。
報仇後,佛祖仿佛并不打算放過她,她也得到了反噬,臉頰受傷是小,失去許多東西确實真,她前世到今生雖氣憤父親徐保的偏心與偏愛,卻并非想讓他死去。
他從始至終隻是想要徐保後悔而已,可這代價也太過沉重,她直到身處涼州,才知曉原來她還是對徐保有期待的,期待作為一名父親對她子女的忏悔,隻需要一點點,可再也沒有機會了。
與其說答應岑則,不如說是她想要片刻的喘息。
回想那場大火前,她隻顧報仇卻未能及時勸導父親,是她錯了嗎,身處涼州,她每日都在忏悔,她錯了嗎?
她無法得到結論,她隻有上山每日工作時才能靈魂放空,陷入自我救贖之中。
心中愁悶無法與人訴說,她隻能與花草鳥獸共生同沉再一同迎着晚霞回到各自暫時的歸處。
此刻再次站在山腳下,她不在是一人,或者與同樣麻木的同伴,這次的她手一直緊緊被岑則握着,他不顧及其他下屬與士兵的看法,他向他最信任的同行者宣告他的歸途。
山間雖荒涼,可草木皆有沖破天際之勢,鳥獸得以栖息隐藏,有一條路徐藜走了幾年,早就熟透,很快一行人到達目的地。
一路上的兇險不少,好在都一一躲過。
不等徐藜喘息,就聽岑則身側的階一道:“将軍,您看,鞑靼士兵這是要拔營?”
徐藜與岑則順着階一所指位置看過去,山崖陡峭險峻卻不高,這也是岑則找向導的原因,為的就是尋到一處能立刻下山去往鞑靼紮營的小路。
“他們有所行動,通知李将軍,提前行動。”
岑則話落,對着徐藜道:“你留在此處,不可亂跑,等我回來。”
不等徐藜答應,岑家軍各個準備妥當,隻等一聲令下,便可行動。
徐藜立即道:“有士兵受傷,可從原路運輸過來,我可以幫忙。”
夜黑風高,敵人又在暗處,岑則對偷襲很有自信能一舉殲滅鞑靼後勤,前線李将軍坐鎮,前後夾擊,來個鞑靼猝不及防。
戰火紛飛,兵器交融之聲絡繹不絕傳入徐藜耳中,她無法顧及岑則安危,與留下的小隊人馬組成零時後勤衛,傷員一個個被擡過來,她這才清醒感受到戰争殘酷。
不遠處岑則與階一兵分兩路,一人從側面攻擊,一人重壓直搗黃龍,鞑靼士兵本就接到涼州探子暗報,一對兵馬從指揮史府邸出發,他們立刻準備拔營。
預料翻過這座山要一日兩夜,可大周士兵卻如鬼魅一般突然出現,打得他們措手不及,甚至來不及傳信,報信之人一個個被階一從外側斬殺。
鞑靼首領都兒果怒呵,既然談不到那隻能硬着頭皮沖出一條血路。
“全軍聽令,半燭香後拿下。”
都兒果一聽此令立馬想到了岑則,他不該在前線嗎?如何來了後方?
都兒果一怔,立馬察覺到不對,好一個調虎離山,鞑靼前線因聽聞岑則帶兵出征便把大部分兵力全部集結在前線。
“無恥小兒,手下敗将,你還敢來?”都兒果對着岑則方向怒吼道。
岑則冷笑,并不理會都兒果所言他被心腹背刺一事,他下令後,士兵們各個威震四起,很快沖破了重重關卡,眼看着就要被趕盡殺絕,都兒果咬牙撤退。
撤退都是頗為順利,都兒果身旁心腹還沉寂在死裡逃生的喜悅中,沾沾自喜,以為自己命大。
都兒果本有的疑惑,也在心腹言語之中流露出來的慶幸中得到安慰,一路逃跑回大部隊後方。
岑則與階一躲在不遠處的石岩後,階一冷笑:“這鞑靼越戰越聰明了?後方都設有關卡?”
岑則道:“不止,你看,整合軍隊成四方力量,四面都有巡邏,我猜測這隻是一個隊列,真正的主力軍不在這裡。”
階一皺眉:“障眼法?”
岑則:“還需打探,注意隐藏,這四周還有隐藏在這座兵營四周的暗衛。”
岑則轉頭又問:“安排徐藜回去了?”
階一道:“将軍放心,徐姑娘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