階予喃喃自語,其實階一早就告之他們徐藜還活着,可不知曉被送去了哪裡,所以将軍急忙下山,也是為了去找徐姑娘,沒有想到竟然被階三救下。
聽聞階一就在山間與岑則在一處,徐藜松氣,階三也是興奮不已,迫不及待想要見到階一,可又聽階一不知為何突然跌倒不能動彈,心又提了起來。
徐藜跟着階予上山,不到半柱香就看到了衆人。
岑則并未轉頭,隻是急忙道:“木闆快來。”
可也在此刻,徐藜因劇烈運動而輕微的喘息還是讓岑則敏銳捕捉到,他身體驟然變得僵硬,他以為他很平靜,很緩慢的轉頭了,可在其他人眼裡,他渾身上下都在顫抖。
在看清徐藜模樣的那一刻,死而複生的喜悅,再次跳動的心髒,紛紛表示他的喜悅與害怕。
他幾步上前,緊緊抱住她,劇烈的懷抱,讓徐藜差點喘不過來氣。
岑則靠在徐藜的肩膀,無法出聲,喉間仿佛生鏽,口齒裡充斥着血腥味。
片刻,他才道:“我好想你。”
“噗嗤。”
階一突然吐血,叫醒了衆人,徐藜更是一下推開岑則,跑到階一身前,對着階三道:“快,闆子,下山。”
涼州府指揮使府邸。
徐藜失神的坐在椅子上,手指泛白,緊緊抓住木椅把手,眼睛虛無缥缈的盯着地上的草藥。
屋内階一的模樣分明是被尖銳之物所傷,清清冷冷的面上傷痕累累。
“啊啊啊啊啊,好痛好癢。”屋内突然傳來撕心裂肺的聲響。
“階一,階一,别動,不能動。”
遽然好生坐在椅上的徐藜開始狂扇自己耳光,啪啪啪的巴掌狠厲地敲着肉皮。
岑則唬了一跳,幾步走到徐藜身邊,制止了她的動作:“做甚傷害自己。”
徐藜的手臂被他緊緊握住,臉頰已經高高腫起,片刻前才洗掉膏藥,臉頰的紅痕也消了些,此刻卻又腫脹起來,嘴角更是流出了鮮血,慘不忍睹。
但與屋内的階一相比,簡直不值一提。
岑則見徐藜看向他的眼神突然便空洞茫然了起來,他皺眉嘴唇緊抿。
此刻,門外的徐藜與屋内因體力透支後躺倒在塌上的階一相連接,一樣的空洞麻木的盯着某一處,不知在想什麼。
岑則不知為何有些難受,他輕輕拍了拍徐藜,指尖發顫,便放手出去詢問古木雅階一的情況。
屏障被移開,古木雅出來看着岑則無神的望着她,松了一口氣道:“我還以為将軍走了,可否麻煩将軍找人幫階一換一下衣物。”
岑則信任古木雅,一是她是他帶來的人,二是古木雅為人良善醫術精湛。
岑則繞開古木雅進門,卻突然停下,有些不敢進去,古木雅還以為他看見階一的模樣不願幫忙,隻能小聲道:“将軍可以派人過來,無需親自動手。”
岑則回神,嗓音嘶啞道:“我願的,我隻是……。”
他隻是氣自己為何無法保護他們,徐藜是這樣,階一亦然。
如果當時他心存疑慮,第一時間就去尋徐藜與階一的下落,如果他尋到他們,他們是不是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就不會變的傷痕累累。
古木雅聽聞松氣道:“那我先出去,勞煩将軍了,新衣在桌子上。”
徐藜起身走到門前看着雙眼睜大,氣弱遊離的階一,心髒驟痛,他們互相陪伴兩年多,她早已視階一為親人,但此刻階一的模樣,卻打了她一個巴掌,原來真的不會有感同身受,痛沒有發生在自己身上,她如何真正的懂階一這一路護着她的痛苦。
徐藜看着岑則小心翼翼的擦拭着階一破碎的身體,避免不觸碰他的傷口,越擦眼眶就越紅,而她更是控制不住,手也開始顫抖無力,徐藜小聲道:“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她一遍遍的說着對不起。
岑則聽到聲音,轉頭看向她,階一也睜開眼睛,口齒不清的說道:“徐姑娘,哭甚。”
說完就閉上了眼再次暈了過去,岑則快速又緩慢地為階一換好衣物,起身來到徐藜身邊扶住她快要跌倒的身體,對着門外道:“木雅姑娘,快來看看。”
古木雅一直在門外,見徐藜模樣,對着岑則道:“階一無事,隻是藥效起了,睡了而已。”
“多謝你。”
古木雅視趣離開,徐藜在原地躊躇片刻後,還是開口對岑則問道:“階一還能站起來嗎?”
岑則道:“我問了古姑娘,還是有希望的,你不必太過擔心,階一會好的。”
“稜衛現在在何處。”
岑則道:“我會讓他付出代價,你現在身體也很虛弱,剩下的交給我可好。”岑則說的小心翼翼。
徐藜皺眉盯着岑則道:“我不會放過稜衛的。”
岑則看向她,嗓音暗啞道:“好。”
“我想階一之事親自解決,我與稜衛有仇恨,不親自動手,我便不會罷休。”
“不可。”
“為何?”
徐藜不理解看向岑則,岑則如何能告訴她,他現在一聽到徐藜要報仇就害怕,害怕她極端處理,再次傷害自己。
徐藜看着岑則擔憂模樣,頓悟道:“你放心,這次不同,稜衛已經為水中困畜,翻不出漣漪。”
岑則全程安靜聽着,聽到她現在就要過去便道:“我也去。”
徐藜不應:“不,我要親自為階一尋一個公道,報仇雪恨。”說完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