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皇宮。
風吹箫木,滾滾悅耳。
胭脂紅粉,花團錦簇。
岑則跪在皇帝身下,未想那魏姬也在。
他可以跪她,卻無法控制内心不滿情緒。
周狟不知是否有意為之,魏姬坐在一盞高大金蟬蝶紗屏風後,冷眼看着岑則并未彎曲的脊骨。
内心早已罵了上百遍,面上還要維持皇後該有的矜持,而且周狟在看,她不敢懈怠。
簾後之人若有若無打量,讓岑則不喜皺眉。
快要宵禁,百街之外,打禁之人敲鼓巡邏,咚咚锵聲震不了威嚴皇宮一下,卻震顫着岑則後頸後背與臂膀。
“該死。”
階予聽着宮殿内閹人揮鞭之聲,又不可抑制恨上徐三姑娘。
害将軍受無妄之災,她還不知好歹,将軍都看不上,既然又轉頭要與那養子定婚。
明明知曉感情一時最忌諱一廂情願,卻總有人前仆後繼往來反複。
誰錯誰對,在一來一回中早已分辨不出。
就連旁觀者階予也在一邊憤憤一邊愧疚中度過了皇帝怒火。
岑則挨了二十長鞭,沒有哼哧一句,痛哼一句。
就連脊背都未彎曲一下。
岑則倒也佩服自己,痛感消失那一秒,酥麻來襲,還有空閑想到在皇帝面前周狟要他性命他都可以給,卻無法在魏姬面前向她低頭一豪。
“禦之,你可知錯。”
周狟面色沉靜,看不出喜怒,岑則卻在一聲禦之中知曉聖上所意。
一報一換,方可平息雙方怒火嫌隙。
這倒是給岑則提供一個訊息,陛下知曉魏姬所作所為,那就好,他甘願挨了這二十鞭。
“回陛下,禦之知錯。”
周狟揮手,階予才敢低頭走進,為岑則穿好後背衣物。
“魏翔是不知分寸,但孤那嶽父與他孫兒可是衷心,尤其魏家老祖一心扶持孤,扶持大周,岑家作為孤的心腹,你說孤如何做,隻能盼岑魏兩家合,孤才能樂,禦之說呢?”
周狟說着有意無意撇向來不及收了恨意臉色的魏姬。
魏姬倒是也不裝,沒有突然轉眸變臉,隻是嘴角微微上揚,對着周狟笑。
周狟這才淡淡移開視線,“陛下忠言所為魏岑兩家,禦之知。”跪在下首的岑則開了口。
“你既然明白孤之苦心,那此事到此為止,皇後說呢?”
魏姬笑了笑,起身對着周狟行禮,淡淡道:“陛下明斷是非,實在英武。”
“岑将軍,一心為國,倒是魏家小題大做了,在此魏姬代表魏家向将軍道歉了。”
道歉了三字咬字加重,敲擊衆人骨節。
但這力道倒是對于滿屋子男子不值一提,獨狠狠而已。
岑則在笑,笑的輕蔑又不失風度,卻也最為灼心。
話頭一轉,魏姬又道:“岑将軍二十又幾了,此番擊退鞑靼,更是立了大功,陛下何不賜婚,也算了了岑家老夫人的心願,兩全其美。”
周狟用審視眼光盯着她,魏姬下意識後背發寒,笑容卻擴張成大。
“聖上明鑒,禦之還沒有娶妻之意。”
岑則緩緩道。
周狟停頓片刻,哈哈大笑道:“禦之此言便不對了,男子當建功立業,你早已進朝入官,這立家可要抓緊,不可耽誤。”
岑則雖有不耐,開口卻道:“陛下所言極是。”
魏姬适時插話,嗓音都大了些,仿佛說到了她感興趣之處,“陛下,妾可以幫忙。”
“皇後可是有了人選?”
“人選倒是沒有,妾也是一時興起,岑将軍在高門貴女心中,自是風華朗朗,可惜魏家沒有适齡姑娘,如果有那妾都要鬥膽讓陛下賜婚魏家了。”
周狟聽聞沉吟片刻,看着岑則道:“禦之可有心上姑娘,有就大膽說出來,孤為你賜婚,就當你此番得勝之獎勵。”
這可真是那壺不開提那壺,岑則沒有絲毫猶豫,直截了當:“無。”
“既然沒有,那相看之事還要皇後多操心了。”
周狟有了疲态,魏姬極有眼色快速應下:“是。”
岑則卻道:“不必勞煩娘娘,自家祖母也頗為着急,自會為禦之相看。”
周狟笑道:“也是,你那祖母是個閑不下來的,這般一說,孤想起來,你那母親可還住在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