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圖府二房夫人誕下一子宵像鞑靼孩童模樣一事不胫而走,京城聞訊者一傳十 十傳百,都在讨論。
徐藜去了一趟葶竹坊,告訴胡繡娘讓她把女兒帶來葶竹坊跟着她學女工,簽署合同,去官府報備,想來身處輿論漩渦的圖府也沒有精力再去關注胡繡娘的女兒跑去了哪裡。
又過幾日,葶竹坊終于正式開業。
石刻鑲金的牌匾屹立門口,醒目大氣,底下還單獨刻有胡服改良一句話。
來來往往的百姓,孩童,聚首好奇望着開在茶坊對面的衣坊。
徐藜乘着午時熱鬧派侍衛放爆竹。
噼裡啪啦的爆竹聲聲,寓意着徐藜走向複仇的第一步:賺錢。
她告訴自己有錢了就不怕沒權。
對面茶坊聚會的風雅之士也都好奇的讨論起來,愛夫人的都暗中記下,想着回去告訴夫人此間開了一家胡裙改良店。
當然也有幾個酸儒看着那金牌匾,鼻子哼氣道:“儉,德之共也;侈,惡之大也。”
徐藜今日倒是換了女裝,一身玉渦逶迤白梅蟬翼紗,珍珠碧玉步搖,為豔麗的五官注入了些清新冷峻之美。
她笑臉盈盈從蜜桃手中接過早就準備好的紅棗,顆顆飽滿圓滾,寓意着生意興隆财源滾滾。
孩童們得了甜嘴都笑的開懷。
上京今日出門的姑娘、夫人們也都駐足停留,一打聽前方所開的竟是胡服改良店鋪,各個好奇心作祟,又聽聞今日開業全場優惠,一個個再也坐不住,下馬車往葶竹坊而去。
夫人們荷包滿滿,隔絕人流,手絹掩唇而來,蜜桃一見這陣勢,便親自接待。
葶竹坊女工們人人各司其職,有的夫人一進門看到的便是靠牆擺放着成衣胡裙樣式,各個色彩鮮明,或衣領或胸口,或衣擺上所繡圖案精美别緻,各個都不同,各個都新穎好看。
前廳中間還展有西域珠寶,耳铛,更有可以搭配衣服顔色購買的手帕。
因是成衣鋪子,走過前廳,往後看去,就見兩壁之間開了一扇小門用深色簾子遮住,用來客人們換衣。
徐玉今日終于可以下莊子,便想着出來逛逛,買些衣服,她在遠處的轎冕裡冷眼看着很像她三妹妹背影的東家,不屑又氣憤,這上京何時有了空閑房舍,她又是眼紅又是羨慕的,不知這新鋪子東家是哪家姑娘或者夫人,為何她的家人如此支持她抛頭露面。
“該死的,想必裡面所賣衣裙也不怎麼樣,改良店鋪,胡裙改良版漢服,不倫不類的,也就今日人們圖個新鮮,再過幾日絕對無人問津。”
徐玉看到遠處姑娘夫人們人手一件胡裙走出來的時候談笑盈盈,紅潤着臉互相分别,她氣血就上頭,粗鄙的話語一個一個往出流,活生像個妒婦,不像是個高門貴女。
徐玉咬牙看了一會,依依不舍的收回視線,眼不見為淨,吩咐侍女:“回莊子,多看一眼,我就氣惱。”
随行的婢女們無一敢接聲。隻有一個黑臉侍衛聽聞在心裡譏諷:“羨慕嫉妒便罷了,怎麼還詛咒人家店鋪生意不好。”
如果不是徐保的無限溺愛,沈氏的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這種高門貴女早被世家所抛棄鄙夷了。
真不知曉徐家怎麼想的,此侍衛新進府就被徐保派來保護徐玉安危,實在無法理解徐保之意,要他說,徐玉嬌橫跋扈,在她身邊當差真不算是個好營生。
他又開始懷念宮中的日子了。
他正想着,就見介紹他來徐家的,他所仰慕的岑都督打馬而過。
晴空萬裡,将士出征。
最近鞑靼又開始挑釁大周,岑則領命出兵攻打鞑靼。
位于葶竹坊不遠處的長勝街,六千将兒踏塵土而過,為首的男子面容沉穩,氣勢磅礴,身後的士兵們個個都精神振奮,有個别臉上又會漏出猶豫悲傷之色。
馬兒飛揚而來,徐藜聞聲望去。
岑則騎着愛馬飛血沿宮門一路受百姓擁戴,上至糊鏽老兒,下至幼子稚童,無一不振臂高呼:“岑家軍威武,岑家軍威武,岑家軍威武。”
更有甚者直接道:“岑都督狼王轉世,佑我大周,佑我大周,佑我大周。”
岑則的将士們聽聞各個心熱沸騰,驕傲無比,更有甚者滿面春風對着岑則道:“岑家名号真真是如雷貫耳。”
此刻的徐藜也立于錡窗舉目四望看着将士踏馬而過,前幾日就聽聞鞑靼來犯,皇上有意出兵徹底打破鞑靼妄想,隻是沒有想到領兵出征的竟然是岑則。
皇上放着滿朝武将不用,偏偏啟動岑家軍,想來是有什麼原因吧。
岑則打馬路過葶竹坊,紅火之氣還沒有消散的葶竹坊此刻青梁珠瓦,在金匾的加持下,更顯雅緻。
徐藜面上帶着青藍水紋薄紗,走出屋舍隔着層層人流遙望岑則。
岑則轉頭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門邊的嬌俏姑娘。
四目相對的瞬間,倆人都屏住了呼吸,徐藜是被岑則那呼之欲出的狠厲素殺所震懾。
而岑則則是被徐藜先怔愣後又快速恢複神情所愉悅。
飛血緩步在前行,岑則卻沒有收回視線,他們二人誰都沒有退縮,就這樣互相看了很久很久。
先收回視線的岑則在徐藜再也看不到他後,轉頭注視着前方,随後提唇笑了一下,發自内心的愉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