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藜剛走到梨花院,徐嬌恰巧走來,觀徐藜腿腳懸浮,行動緩慢,幾步上前扶住她道:“三姐姐,你又何必與徐玉争,整個徐家誰敢惹她,仗着大伯的喜愛,無法無天,祖母也頗疼愛她,你又不是不知道。”
徐嬌今年十四,行五,是二房庶女,隻比徐藜小半月,因着幼時常常也被徐玉欺負,便愛與她交好,徐藜對徐嬌也很喜愛。
徐藜雙手握住徐嬌有些冰涼的手腕,兩人支撐着走進梨花院。
徐藜很快為膝蓋上了藥躺下,就看到徐嬌眉頭不展,似有心事,便随口問道:“嬌姐兒,怎麼了?”
徐嬌看着徐藜因徐玉而慘淡的白臉道:“三姐姐可知曉,後日初一甯安公主生辰宴,二姐姐為公主從西域重金買來一套胡服。”
她倒是真的忘了,經徐嬌一提醒,她想起來,上一世,徐玉就是在甯安公主生辰宴上與岑則,也就是她那被搶走的未婚夫互相看對眼的。
徐藜擡手示意徐嬌坐過來道:“你可是在為禮物發愁?”
徐嬌躊躇不知如何開口,徐藜心裡一動,道:“我母親留給我一套西域夜明珠,公主喜愛西域之物,生辰宴估摸着所有世家女都會投其所好,你也不能輸。”
說罷轉頭看向一旁的蜜桃道:“去庫房取來送給五姑娘。”
徐嬌聞言吃了一驚,擡手攔下蜜桃,轉頭怒視徐藜道:“嬌兒來不是拿三姐姐夜明珠的,嬌兒隻是煩悶與三姐姐說說話而已,姐姐要這般,我可走了。”
徐藜翻身坐起來,看着徐嬌道:“不是,你聽我說,那甯安公主是先皇後唯一的女兒,皇上更是寵愛萬分,誰都想巴結她,我也想啊,但你也知道我這身子近來不太好,估計公主生辰宴父親不會讓我去的,隻能央求五妹妹幫我去父親那說說好話,你也知曉,父親不常來我這,我心裡也有怨,隻能央求妹妹去告訴父親就說我好些了,可以去參加。”
徐嬌聽聞憐惜歎氣:“好吧。”但還是不肯收禮物,糾結着:“那姐姐把夜明珠給我了,你要送什麼。”
徐藜聞言露齒對着徐嬌道:“我啊,也送胡服。”
*
七月初一那天,到達公主府,徐藜随着二房主母張氏和一衆姐姐妹妹給甯安公主請安,公主雙十年華,富貴優雅,她看了看徐玉又把目光停在徐藜面上。
徐藜今日一身水色直裾,腰肢纖細,娉婷玉立,墨發柔順,發上插着金簪,五官更是精緻柔媚,嘴唇和面色倒是慘白異常,下睫更是青紫一片,隐約還能看見透過薄皮看到朱色血絲。
見公主直愣愣的看着徐藜,徐玉先站不住了。
前來賀壽的世家貴女芸芸,各色花卉都無一人如徐藜這般有姿色,徐玉恨極了徐藜的這張面皮,一切的針對很多都因為她嫉妒徐藜長得太過顯眼,隻要和她走在一起一定會被比下去。
徐藜朝公主看過去,對方剛要開口說些什麼,門外恰巧通傳:“岑都督到。”
聽聞岑則來了,屋子裡一衆姑娘都微紅了臉,更有甚者交頭接耳大聲讨論起來,宴席上怕隻有甯安公主與徐藜面色始終如一。
岑則是骁勇善戰少年将軍,是皇帝欽點的探花郎,能文能武,又是皇帝嫡親侄兒,可見風光,是會有很多貴女喜愛,想要嫁給他。
她二姐姐不就是,徐藜看着徐玉因岑則而微紅的臉,心想果然是一眼鐘情。
岑則與徐藜的娃娃親隻有兩人家中長輩知曉,她和岑則更是從未見過面,她也是上一世臨死才知道,岑則本人更是不知自己有過什麼娃娃親,徐玉就是鑽了這個空子與岑則喜結連理,婚後人人都道他們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更有甚者說徐玉命好,卻無人會知徐玉是搶了嫡妹妹的夫婿才一步登天的。
思緒飄遠,徐嬌拍了拍徐藜的後背,示意她看過去。
她轉頭卻愣了一下,上一世她彌留之際見過岑則,那時他在戰場上受傷,眼睛到下巴被敵軍劃了一條長長的傷疤,為他冷峻的外表添了幾分狠厲,此時的他卻眉眼精緻,皮膚因常年沐浴陽光不似其他京城郎君般白皙,他的膚色偏棕,但又不是很黑,此刻他一身靛青色水紋直裰,頭上并未戴冠,平穩和緩走來讓人想到了不懼風雪的青竹,挺拔俊朗。
岑則習慣了别人打量的眼神,面對偷看也能做到視若無睹,但公主下方那位姑娘的眼神卻太過矚目,太過焦灼。
岑則雖有不适,卻也隻是眼神輕輕從她臉龐掃過,沒有多停留片刻。
徐藜看着他冷漠面容微微斂下睫毛,低頭移開目光。
甯安公主并不想被人搶奪了目光,尤其還是個俊美男人,隻能開口:“表哥。”
這一聲表哥也換回了害羞姑娘們的神志,徐藜視線偷偷跟随岑則見他把手中盒子遞給公主道:“禮物,”嗓音低沉言簡意赅。
甯安公主開心收下,旋即打開,片刻後皺眉:“怎麼又是顔葶坊的首飾,毫無新意。”安甯公主撇嘴,此刻倒是像個小女孩,讓人覺得有些接地氣,不像高高在上的公主。
其他人聞言都蠢蠢欲動想要送禮,安甯公主的母親,也就是先皇後,是位西域公主,早年皇帝微服雲遊西域,一眼便愛上了既有西域開朗活潑又有中原内斂端莊兩種氣質的先皇後,力排衆議讓她登上後位,但好景不長,先皇後在皇上娶妃後便開始身體不好,最後也是郁郁而終,隻留下一女,也是令人唏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