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居這又是唱的哪一出?
塗見兮心裡犯起嘀咕,本來覺得向遊已經夠讓人頭疼了,誰知顧居也要進來和一手稀泥,難道她的眼神示意還不夠明顯麼?
塗見兮向台下顧居看去,臉上綻出一個極為标準的笑容,心道這下滿意了麼?把天燈當火折子一樣随便點,到時候人家追究起來他還不得傾家蕩産?說不定就被押在攬月樓做苦力了。
但是仔細想想……又好像不對勁。依照顧居的性子是絕不會甘願屈居人下的,那他點天燈要麼是因為真的有這個實力,要麼就是……他想跑路!
塗見兮靈光一閃,一下子理解了顧居的用意,原來他是想用這種方式給她傳遞信息,讓她們做好逃跑的準備。
念及此,塗見兮再向隔間瞄去,恰好看到攬月樓的管事已經找上來,正站在對面說着什麼。她仔細瞧着,從管事說話的口型判斷出是正在索要點天燈所需的财務。
既然已經明白了顧居的意思,自然看準時機,伺機而動,而此時不動,更待何時!總不能等顧居他們被抓之後才動手吧。雖說她的确想把人甩掉,但是可沒想過用這種方式,有點過河拆橋。
那頭管事對顧居伸出手掌心向上,塗見兮眼看着這個動作一出,蓦地對所有人揚聲一喊,道:“ 大家快跑!”
衆女立刻四散逃開,分布在望月台周邊的侍衛見此齊齊拔刀,嗡嗡刀鳴吓得場内衆人也紛紛亂竄,人擠人亂成一鍋粥。但是這樣一來,拔刀的侍衛反而不知所措。
此時付迎情混在衆女間被推搡着前行,她一個撤步退到一旁,眼等這些女子都已離開,才探出個頭。打算錯身下樓,突然耳外響起一聲嗡鳴。
冷不防被一聲吓,付迎情不免身子一抖,回頭發現一把刀掉在腳邊,五丈外一名侍衛正惡狠狠盯着自己,一副恨不得将人撕碎的模樣。
毫無疑問,剛才發出嗡鳴的正是這把刀,肯定是被那侍衛扔來砍她卻被别人攔下。但是被誰攔下的?付迎情偏頭去尋時,不料這人竟自己跳了出來,擋在她身前,沖對面侍衛道:“欺負女孩子,小心長鼻子。 ”
眼前人比付迎情高一個頭,站在她身前,最先讓人注意到的是一條淺藍發帶束起的馬尾。豈知付迎情卻并不感到舒心,反而繞過這人,道:“ 我用不着你救。”
随後兩指間閃出一張符篆,嘴中念一聲:“跪 ”。便見遠處那侍衛竟應聲跪了下去,任腿上如何使力也站不起來,面上都顯出吃力。
沈術詫異,心道這姑娘竟是修士!
付迎情見對方已無力還手,立刻掉頭向下奔,沈術一時回神看到她匆忙的背影,忙喚幾聲姑娘,奈何對方根本沒聽到,這才提步跟上去。
剛才塗見兮讓沈術留在望月台收尾,保證所有婦女安全逃離,而她和顧居則先搶下樓去應付其他的侍衛。望月台出了大岔子,從一層至四層的人已然全部跑散,此時整個攬月樓如同一隻仰頭長蛇,張開血盆大口等着他們往下掉。
果然,塗見兮一到達四層,便受到了意料之中的圍攻。全層侍衛早已在此等候多時,一見目标舉刀就砍,不管三七二十一,砍到人便算功勞。
雖然芳華劍意所向披靡,但是塗見兮無意傷人,刻意緩了緩攻勢隻足以将人擊退。她護住出路好讓旁人挨個離開。身前是輪換的對手,身後衆人隻顧埋頭逃跑,奈何某刻有些招架不住,但是心中似燃起鬼火一般,隻進不退。
這群女子隻得在第四層短短的時間内看一眼塗見兮揮劍的背影,然後急步下樓,好将走過的出路留給後人。待到三層時,又見一男子背影,她們無人識得此人,隻記得當時他手上一把白扇,在衆人間穿梭,公子如玉。竟然一路暢通至第二層。和前面的情況一樣,女子們仍隻見一背影,那人立在人群中央,紫蝶暈光,視野不明,繁華迷人眼,心中隻以為是個女嬌娥。
一腳着地,衆女心中雀躍,想着終于能離開這個鬼地方,不禁面上動容。然而脖頸間突然橫上一道冰涼,眼前盡數密密麻麻的铠甲。這才突覺一層也有侍衛,但是已經沒有人可以護她們了。
為首那女子認命阖眼,心一橫,竟打算就刀抹了自己脖子,甯流寒刀血,不做風流鬼。
突然,從天而降一道重力,迸出掀天的氣勢,震起塵土飛揚,衆人忙向後躲避。待睜大眼看去,隻見中間空出一片,一把劍斜斜地插入地縫,寒氣撩人。
塗見兮從四層一躍而下,狂風充起衣袖,淩空三周落定。衆人瞠目,卻見她隻是輕輕挑起芳華劍,道:“煩請衆位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