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話鋒一轉,漫不經心接着說:“不過問題不大,若是當真想見,辦法多得是。”
聽完這句,沈術登時瞪大雙眼盯他,顧居發覺後對上眼神。不知是不是錯覺,沈術熱切的目光竟令他看到了認可,那是一種知音間的惺惺相惜。
一旁塗見兮思考片刻,不解道:“就目前情況來看,疑點重重,慎法司不應斷定柳尚志的罪。”
顧居嗤笑一聲,嘲諷道:“憑他們蠢,慎法司真不愧是一群吃軟飯的。”
其實人們對慎法司的評價向來是有争議的,有人說他們公正清廉,有人說他們貪腐愚昧,但是無論評價好壞,都不過是茶後閑談。倒是如顧居這般指着鼻子罵人的,實不相瞞,這是塗見兮遇到的第一人。
收回神,她并指畫符,祭出咒語,空中瞬間燃起紅焰,随後便又消失。
這用的是共鳴符,一般情況下妖怪出現便一定會在所經之處留下妖氣,這是一種妖怪無法控制的特性。而共鳴符若與環境中的妖氣産生共鳴便會燃燒紅焰,反之則為藍焰。
塗見兮手中的符為紅焰,說明此地的确有妖怪存在或者來過。
于此她便自己開始回想将才柳煥和夫人所說的話,全然沒注意到旁邊顧居的神情。
顧居喚沈術道:“小公子,将才使的共鳴符你應當也會吧,你也來試試。”
沈術對他的話摸不着頭腦卻還是照做了,他也畫符祭出咒語,然而,此時那符竟是燃燒出藍焰。
他一下子僵住。
塗見兮注意了這邊動靜,如此三人便都摸不清所以。
他兩人明明身處同一空間卻各自得出不同的結果,實為匪夷所思。
沈術不禁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出錯,他懊惱道:“現在什麼情況!早知當初便不偷懶好好學習符咒了。”話罷便自顧躲到一旁去反複嘗試。
趁此空擋,顧居悄摸湊到塗見兮身邊,對她耳語:“你們來之前我也用了同樣的方法,結果和這位小公子是一緻的。”
如此說來,難道問題在于她?難道是她将才符咒出錯?但是轉念一想,這又是絕無可能的。這種符咒原本屬于基本的等級,是每個修士的入門,因此總會被要求熟爛于心。更莫說她自己在無人知曉處早已練了無數回。
可此時她竟也不知作何解釋。
打破這停滞場面的,是突如其來的一陣啜泣,三人都聽到了,那聲音是從眼前坍塌房宇之後傳出的。
哭聲哀凄顫抖,像個無法言語的、被壓迫極了的瘋子隻能發出聲帶的振動。
忽地,從那堆破損梁柱之中探出個頭,是個滿臉灰塵的女子,頭發也亂糟糟的。
她猛然沖出來,灰灰的臉蛋上布滿淚痕,向面前三人吼道:“是柳尚志!是他放火的,他害死小姐!他不得好死!”
眼前女子的狀态很不對勁,沈術先一步上前安撫她:“姑娘莫急,此事還未有定論。我們發誓盡力調查,若兇手當真是柳尚志,定叫他為自己所為付出代價,絕不姑息。”
顧居站在一旁,等着那女子情緒穩定下來。可是無論沈術如何安撫,她仍是嘀嘀咕咕不斷重複同樣的話,跟中了邪似的。
“你個賤婢,竟還敢跑到這兒來。”遠處一個嬷嬷跌跌撞撞跑過來。
塗見兮見狀不對,便側身攔住了那人,問:“勞駕,請問這位可是紅葉姑娘?”
嬷嬷明顯眼神躲閃,支支吾吾地打太極給蒙混過去。
罷了,塗見兮原本也沒指望從她口中得到結果。于是,隻好任她把人帶走,但她心中明了,那女子就是紅葉,可能是被囚禁期間經曆了什麼才會變得這樣。
望着紅葉被帶走的方向,她深知如今無能為力,沉重石頭壓在心口,越發想快些了結此事。
沈術無奈,仰頭喊天:“怎麼會這樣。這邊說兇手是柳尚志,另一邊又說是妖怪作祟,所以到底是怎樣嘛。”
塗見兮歎道:“真相大白之日,是非自見分曉。”淡淡的聲音散入寒風,旋即無了。
三人在現場轉了轉,奈何事發時火勢太大,已經将現場燒幹淨了,導緻沒有更多的發現。
“看來是時候去見見那位柳尚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