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問哪個修士的最終目标不是得道飛升?既想成仙,不與慎法司牽扯已經是默認的道理。更何況,城主府今時不同往日,又何必趟這淌渾水。若是到時人沒救出來,反而将自己搭進去,與慎法司結了怨,總是得不償失。
柳煥心知肚明自身處境多麼不堪,如同抓着最後的救命稻草一般,幾近哀求塗見兮和沈術:“我們是冤枉的啊……定是妖怪作祟,害我一家至此。大師,還請救救我們呐,來日我定向上天祈願,積攢功德,祈求二位早日成仙……”
這兩人一個哭,一個嚎,塗見兮實是架不住這哭喪場面,暫且抛開其他恩怨不談,聽他說有妖怪作祟,細想來,無論此話真假,畢竟凡事不能空穴來風,倒覺得無論如何也要淌這趟渾水了,反正她也沒所謂礙于慎法司之說。
至于沈術,塗見兮奈何不了他硬要摻和進來。
于此,一直被攔在門外的老衫乍往裡一瞧,柳煥身邊走着的正是昨日入住的兩名修士中的女子,而他們身後的少年一臉無奈架着額頭出血的喬先生,四人一同登上馬車,從來時路走了。
約莫過了兩炷香時間,到達城主府。
因事發突然,如今府内裝飾保持昨日大紅之景,隻是不同之處在于府中各人神情早已轉為緊張局促、失意絕望。
以喜之色送葬喪人,不免讓人心酸。
塗見兮心中藏事,便直接要求前去新房察看情況,由柳煥引着衆人在府内七轉八繞。
昨日隻是粗略一瞧便覺着城主府該是過于奢華了,今日身處其中更是堅定此想法。
她斂眸,每過一處便内心盤算其市價,處處皆不凡,越算心下石頭越沉。
衆人第一次繞出門廊,視野蓦然開闊,眼前赫然是一幢藏書古樓,足有七層之高,外觀精美至極,沈術内心啧啧稱奇。
第二次繞出門廊,視野更加開闊,隻見中央一處高台,其上一尊黃金質地雕像,身長甚至比頂尖都要高出數丈,塗見兮一眼看出刻的誰人,不過柳煥定是給當初工匠施加壓力了。
……
衆人第無數次繞出門廊,不出意外地眼前頓時又是一片開闊,不過這次竟是一處花園。
園中石闆落滿細雪,一處池塘映照一角古色,角落灌木跳出一隻兔,耷拉着耳朵蹦到枯瘦樹幹下,樹下立一雪亭,亭外帷幔沙沙,被風一吹,洋洋灑灑。
亭内淡淡飄出幹淨輕緩之味,嗅之舒暢,似正煮茶。
帷幔開合,見裡不明。隐約地,一處衣角探出,如墨玄色。
狂風忽至,揚起蒙蒙薄紗,顯出亭中全景。青年執扇,茶香搖搖,玄衣紅邊,反襯白雪。
門廊檐上一夜堆積的雪簌簌落下,稀稀拉拉。
塗見兮步履匆匆,随意掃眼,隔着絲絲落雪,見遠處青年目光,眼若隐波,破碎清明。
衆人終于在轉出下一個門廊時,視野中出現一座坍塌的房宇。房梁四處燒的焦黑,與旁邊精美的建築對比強烈。
待上前一步,塗見兮感到手臂一緊,不知從何處竄出來一個婦人,緊緊握住她。
“大師,你們一定要救救我兒啊……他是冤枉的。他怎麼可能縱火燒死自己姐姐呢,他平時可是護着柳丫頭可緊了,恨不得把所有好東西都給她,斷不可能作出弑姐之事的。一定是那妖怪見不得我家歡喜,在大婚之日害人,故意嫁禍給我兒……我早說過,那妖怪遲早害了我們……”那婦人說到後面跌坐在地,痛心疾首,眼淚滑落,一張精緻的面龐逐漸扭曲。
姗姗來遲的侍女們忙扶起女人,旁邊柳煥目睹這情景,臉青一陣紅一陣,擺着手令人趕緊把她帶走。
他收拾尴尬,笑着解釋道:“讓兩位見笑了,家妻愛兒如命,發生此等事後難免心傷,失了分寸。”
“無礙,但請節哀。”塗見兮輕輕道。
柳煥唉一聲,随後掃視一周,未見某人,側身對跟着的管事擺手,示意其上前問話:“顧公子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