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秋起暮從恍惚中抽離,周遭的景象從冼司瞿得知父母死亡到被慈善家收養,再到被抛棄遇見秋起暮直至死亡的畫面,不斷在秋起暮眼前循環。
這不是秋起暮第一次見到屍體,按理來說,他遊走在風口浪尖處,摸爬滾打了這麼多年,早就麻痹了他對鮮血和冰冷的屍體的恐懼與愧疚。
可是,一次次看見冼司瞿慘死的自己面前,不由地讓秋起暮覺得很不是滋味,仿佛這是在對他過往的譴責。
既然已經找到冼司瞿的夢魇了,那說明離他本人也很接近了,必須要把人找到叫醒他,讓冼司瞿親自了結才能完全回到現實。
可是,該怎麼找?
夢魇的幻境大小都是根據附身的原主的主觀意識幻化而成的,如今這山洞裡,除了遍地躺着冼司瞿的屍體外,之前洞口的出口也被封死了,再也找不到其他的路。
該怎麼找?
看着冼司瞿一遍遍的在自己面前死亡,屍體越推越高,幾乎快要成一座小山,秋起暮咬緊牙關,不悅地攥緊拳頭,突然察覺到指節處似乎有個什麼硬硬的東西,他擡手一看,是一直戴在他手上的戒指,尋找藍草的儀器。
他和冼司瞿都有一枚。
秋起暮眼前突然一亮,立馬将自己的部分精神力注入到戒指中,召喚出了自己的精神體:“能感覺到冼司瞿的精神力波動嗎?”
戒指認主,會錄入主人的DNA和精神力,而之前在夜總會的時候,戒指被陰差陽錯地一分為二。既然如此,這兩枚戒指一定有某種關聯,或許可以連通使用者的精神力。
小狐狸哼唧兩聲點點頭,示意秋起暮,跳到一旁的壁面,用爪子輕輕點了點。
“很好,那就來賭一把吧。”秋起暮活動着手腕,一拳打在山洞的壁面上。
壁面顯現出一道明顯的裂痕,漸漸延伸到四周,秋起暮見狀又往上打了一拳。
随着一陣坍塌聲後,光線從廢墟裡鑽進來,四周逐漸變得明亮,在不遠處,漸漸顯現出一人的身影。
“冼司瞿!”
秋起暮叫了他一聲,可是對方卻絲毫沒有反應。
一團黑霧從樹林裡鑽出,在空中凝聚成一個巨大的黑色人影,它挪動着笨重的身軀,徑直朝着冼司瞿走去,伸手掐住了他的脖子将他舉起,然而,冼司瞿卻依舊沒有任何反應。
秋起暮見狀立馬上前,因禍得福得知夢魇怕火,連忙掏出打火機朝着它身上扔去,黑影看見跳動的火光,像是見鬼似的躲開,才勉強讓它暫時散去。
冼司瞿靠在一顆石頭邊,眼神空洞,隻是呆呆地望着某處,像是在等着誰回來,和之前秋起暮在冼司瞿的記憶碎片裡看到的場景一模一樣。
秋起暮正準備伸手叫醒冼司瞿,頭頂上方的光線忽然變暗,随後,不等他擡頭,少年時期的冼司瞿便從空中直直砸了下來,血液順着他的頭顱漸漸從斜坡上流到秋起暮腳邊。
他沿着血迹的方向看去,正好對上了冼司瞿睜開的一雙猙獰的眼睛,心中不由得一凜。
“媽的。”秋起暮低聲罵了一句。
這TM到底是冼司瞿的夢魇還是他的?為什麼總是被他撞上了?
半分鐘後,又一具屍體從空中落下,沉悶地砸向地面,越累越多,漸漸将土地浸染成一片血紅。
濃烈的血腥味彌漫在空中,似乎引來了不少異獸,正虎視眈眈地望着秋起暮和冼司瞿。
這期間,秋起暮不知道用了多少辦法,無論怎麼和冼司瞿交談,對方還是像一個沒有意識的玩偶,一動不動,沒有半點要蘇醒的征兆。
樹叢發出陣陣被猛獸擦出的沙沙的聲響,它們先是在四周打量,見隻有秋起暮和冼司瞿兩人後才有恃無恐地走出來,微微張開嘴,在喉間低吼,早已垂涎欲滴。
緊接着,天空的光線突然變暗,大批飛鳥型異獸盤旋在天空,陸地型異獸也從樹叢裡湧出,将兩人團團包圍。
也不知到底是哪一隻異獸先一步上前,其餘異獸見狀蜂擁而至,将兩人圍得密不透風。異獸屆的規矩,近在咫尺的距離,誰先成功拿下,那就是誰的獵物。
面對數量如此龐大的異獸,又處在孤立無援的處境,要是換作其他人怕是早就被吓傻了,而秋起暮竟隻是埋下頭,面無表情地望着冼司瞿的臉,又忽然一把抓起他的衣領,低聲道:“再不醒來,你想死在這該死的地方嗎?”
天空中突然下起了細密雨,異獸群卻在觸碰到雨滴後,全身血管突然爆開,瞬間變成一片片血肉模糊的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