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起暮指尖微顫,到現在他還不想承認這是自己,因為他對這段記憶完全沒有印象。
他的腳步不由自主地上前,忍不住想要湊近,再看看從前的自己确認一番時,洞口附近又傳來幾聲突兀的腳步聲。
“快!這邊有個洞口!”一個男人對着同伴急促地喊道。
“定位準确嗎?”另一個男人蓦地有些懷疑,“他能跑到這麼偏的地兒?”
“組織的裝備還能有假?去洞口裡面看看不就知道了。”
“這次可是收網行動了,别再故意讓他給溜了。”
幾道急促又淩亂的腳步聲不斷回蕩在山洞裡,像是在尋找些什麼。
“這不是沒人嘛!”男人煩躁地繞着頭,低下頭瞥了一眼手中的定位器,“還說不是出錯了。”
“那我怎麼清楚?”同伴也同樣有些不耐煩,“既然不在這裡,那就去别處找找,他可不能丢,丢了我們就攤上大事了。”
腳步聲,來得快,去得也快。
少年時期的秋起暮捂住冼司瞿的嘴躲在一塊岩石後面,過了至少足足有二十分鐘的樣子,才肯從後面走出來。
“你沒事吧?”冼司瞿看着突然渾身無力,癱坐在地的秋起暮,本能地想要上前扶住他,“你看起來狀态不太對勁。”
“我……”冼司瞿的嘴唇一張一合,分明還再說着些什麼,可是在這個夢魇裡,秋起暮卻再也沒有聽清。
畫面突然又開始瘋狂變化,天旋地轉的感覺,不禁讓秋起暮感到一陣眩暈。
等到畫面再次清晰時,兩個男人不知為何又折返回來,将少年時期的秋起暮抓住。
“這小子力氣可還真是不小。”一個男人押着已經神志不清的秋起暮感歎道,“這才分化成向導沒幾天吧?果然是個好東西。”
“人都已經抓住了,還愣着做什麼?”同伴正催促着站在原地打量着什麼東西的男人。
“等等,後面好像有人。”
此話一出,兩人同時戒備了起來。
而剛在還站在原地打量四周的男人,已經悄悄地從腰間掏出手槍迅速上膛,無聲走到岩石後面,将槍口對準了藏在後面的人。
“死了嗎?”男人湊近昏倒在地的冼司瞿,蹲下試探了一下他的鼻息。
“既然是個死人就别管他了,動作快點。”身後的同伴再次催促道,“一會兒這小子要是又醒過來,可就麻煩了。”
“啧,真沒意思。”男人站起身,臨走前故意像踢垃圾一樣,狠狠踢了冼司瞿一腳,“這就來。”
兩人的聲音漸行漸遠,秋起暮隐隐約約聽見其中一個男人說道:“死在山洞裡的那小子,怕是被A30幹掉的吧?”
“抑制劑都沒有注射,狂化值不知道有多高了。”
“隻能怪他命不好,遇上A30了。”
話音剛落,秋起暮心髒蓦地一怔,呆愣在原地久久不能回過神來。
剛才他們說的,是什麼意思?
是他殺了冼司瞿?這怎麼可能?冼司瞿現在不是還活得好好的嗎?
雖然秋起暮不清楚冼司瞿最後到底發什麼了什麼,但他能确定,冼司瞿當時确實沒有死。
那麼,如果他沒有死的話……
“我小的時候,耳朵受過傷。”
秋起暮腦中突然傳來冼司瞿的聲音,以及一個一閃而過的畫面。
他的雙手沾滿了冼司瞿的血,撲在冼司瞿身上像是在啃食什麼,慢慢支坐起身後,秋起暮吐出了半個已經血肉模糊,分辨不清是什麼東西的軟骨。
真的是他殺了冼司瞿嗎?
不,既然現在冼司瞿還活着,準确來說應該是他殺過冼司瞿……
夢魇能放大人們心中最愧疚最懼怕的東西,既然如此,冼司瞿其實心底裡,是害怕他的嗎?
他假心假意地接近冼司瞿,冼司瞿卻沒有拆穿他,是因為想要報複自己嗎?
秋起暮不自覺地攥緊拳頭,指節已經被他捏得發白。
不,冼司瞿應該是害怕他才對,也應該害怕他。
因為,他自始至終都是一個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