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雲舟道:“李将軍若是來叫我等投降的,那大可不必了。”
李允賢道:“公主,鄭國兵将不怕死,咱們鄭國之外的百姓卻怕。”車雲舟雙眉輕蹙,不知他所言何意。李允賢又道:“公主,近些年鄭國兵将常會上西邊的城中搶糧奪錢,擄掠年輕女子,西境百姓已鬧得人心惶惶,怕極了你鄭國的兵将。李某還請公主和鄭國的諸位仁兄高擡貴手,放過我西境的百姓。你們是不怕死,他們卻怕,怕被打,怕被殺,怕被擄掠,還請諸位念在大夥同生為人的份上,莫要多加虐殺。”
車雲舟面現惱怒之意,說道:“你們蕭朝百姓,與鄭國無幹。”
柳惜見聽了這話,橫目向車雲舟瞧去。李允賢道:“公主這話,可說的不大合道理。外間的百姓,不也曾是鄭國留下的百姓嗎,怎能說無幹。”
車雲舟道:“曾是,現在可不是了。”
李允賢道:“公主既如此說,那李某也無言可辨。隻是望公主記下李某今日所言。你鄭朝亡了,便是你們老祖宗不怕死,也以為天下百姓不怕死,任心淩虐糟蹋,這才鬧得天怒人怨,丢了江山性命。如今這禀性你們還傳了下來,真是大哀。諸位不怕死,可不是人人都同你們一樣,衆位一般的不把别人性命放在眼裡,随心殺戮,還妄圖談何複國,也不問問這天下百姓可答應!哼,李某奉勸一句,蒼天有眼,善惡有報,把這愚莽蠻悍當烈性,亡期終至。”他說罷,掙脫小鄭國那兩人的羁押,踏上前兩步,說道:“你們若再敢擾我蕭朝百姓,來日戰陣前相見,李某頭個取你們狗命!”
車雲舟羞怒交加,身子發顫,隻因李允賢所說,道破了實事。鄭國覆滅,正是車家祖上不知恤民愛民,這才使江山易主。如今自己全家雖得在大青山苟安,但時時有再度傾覆之危,為自保為複國,多年辛苦,不惜與惡為伍,更做出許多極端之事,并非不知違人道違王道,隻是蕭朝威脅在四周,不得不如此,車雲舟等也常暗自覺得手段毒辣卑劣,但更知若不如此作為,性命難保,是以難返。李允賢這時申斥,正說中車雲舟常常暗愧之事,這才又羞又怒。
修麝道:“公主,此人胡言亂語,要不要臣殺了他!”
車雲舟恍過神來,說道:“你也知道他是胡言亂語,還要殺他做什麼。”
車雲舟的驸馬道:“他惑弄人心!”
車雲舟又道:“咱們的心豈是那麼容易便被惑弄的。”
柳惜見看兩方已有撕破臉的态勢,将身一晃,撞倒了攔在自己身前的兩個人,如飛趕至白珍之旁,一掌推翻看守白珍那人,将白珍拉了起來,旋身閃回無人的空處。李允賢也趁她動手之際,踢翻押着蘇桃蹊那兩人,将他一把拉了過來。
修麝及車雲舟夫婦皆有武功,隻是柳惜見動手在先,撞倒了幾個小鄭國人,各人心神俱被她引了去,一時沒顧及到蘇桃蹊這,因此李允賢動手搶蘇桃蹊時,修麝等人沒顧過來,被李允賢輕易把人便救了去。
李允賢救得蘇桃蹊,便道:“柳姑娘,咱們快走吧!”
柳惜見道:“二哥先行一步。”随即向修麝等人喝問道:“梅渡言在哪兒?”
修麝縱跳上前來,道:“你别想見着他了!”話音未落,便拔劍向柳惜見胸前刺來,柳惜見轉動手中長劍,運内力将劍鞘推飛出去,直向修麝右肩上撞去。修麝揮劍格開,柳惜見一手攬抱白珍,一手将手中長劍舞成銀障,直擊修麝面門。
修麝左閃右退,被逼不過,猛然間頸側一涼,卻是柳惜見已将劍架在自己頸上。修麝一驚之下,便住了手。偏這時小鄭國餘人圍了上來,一人從後面的兵器堆中撿了長矛,直向柳惜見後背刺來。柳惜見知後有敵襲來,收劍往後一擋,長劍與矛頭一撞,迸出點點星火來。柳惜見出劍極快,一擋開矛頭,身微一側,落劍一砍,便将那人的矛杆砍做兩段,順道用劍撩挑了那矛頭一截,擊擲向自己左側來的一敵人,她巨力所帶,那矛頭去勢甚速,這一擊便正中敵人胸口,使敵倒地斃命。
修麝再向柳惜見攻來,他與柳惜見拆了兩招,二驸馬也來相助,車雲舟則與李允賢對招,餘下小鄭國諸人相機而動,一時挨柳惜見近了便攻柳惜見,一時距李允賢近了便攻李允賢。
柳惜見一面要顧護白珍,出招難免有礙,一時擊不退敵人,又不知梅渡言下落,心中便有些焦躁。
她和修麝激鬥之間,瞥眼見車雲舟被李允賢逼退到自己這方位來,憶起往時舊招,急還了修麝一劍,又猛出一劍刺向二驸馬眉心,迫得二驸馬後退幾步,忙頓足将身一騰空,越過身周阻隔了自己與車雲舟的幾人,落在李允賢之旁,一腳踢向車雲舟太陽穴上,車雲舟受此一擊,側身倒地,掙不起身。
李允賢見她這一猛踢,微怔了一怔,那車雲舟更是腦中暈乎眼冒金星。柳惜見踢翻車雲舟後,放低劍尖抵上車雲舟腦袋,厲聲道:“梅渡言呢?快把他帶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