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許青的巴掌落下之時,路時年是茫然的。
他的左臉熱辣辣得生疼,許青惡狠狠剜了他一眼,“這是你該得的!”
然而路時年像是什麼都沒聽到,就在剛才,周邊的一切對他來說仿佛都無聲了。
他瞳孔陡然縮小,映照着是剛才秦恭背過身去的模樣。
會場的鋼琴音樂突然被主持人的話筒聲音給打斷,那些正在看路時年和許青熱鬧的人,注意力也給吸引了過去,“尊敬的各位來賓們,感謝大家百忙之中莅臨星耀盛典,在今天這個影視行業百花齊放,衆星齊聚于一堂的日子裡,在此,請允許我隆重為大家宣布,我們邀請來了一位重磅國際巨星——歡迎我們大影帝顧尋先生!”
許青突然神色一變,憤怒瞬間平息下去,他臉上悄然爬上欣喜若狂的表情,似乎是已經期待了很久很久,一雙漂亮的眸子遮掩不住熱切的渴望。
路時年也怔楞住了,他順着秦恭的視線看過去,渾身一僵。
秦恭視線的焦點的盡頭,正是顧尋。
路時年愣愣伫立在會場中一動不動,仿若剛剛發生的一切都和他無關。
此時全世界在秦恭眼中,都彙聚成了隻有一個小亮點的畫布,畫布周圍都是灰色,沒有任何人和物,隻有那個小亮點生動而明豔,那小光點的正中央站着顧尋。
秦恭那永遠陰鸷的目光,此刻卻突然變得無比炙熱,癡迷且貪婪地落在顧尋的每一寸皮膚上,仿佛想要用眼神就吞食占有他。
路時年明明都知道,卻還是有些失落。
不知是不是因為原主本身情感也會影響到他這串電流的原因,路時年感覺自己的呼吸都有些滞澀。
那一刻,臉上的熱辣似乎傳染到了心髒,那兒止不住的刺痛感。
他想起了先前從系統那兒調出來的看到,路時年那被人偷走三年的時光。
三年前,原主路時年剛滿十七歲。
那時候的他,已經在星瀾當了幾年的練習生。
他其實對成名并沒有什麼期盼,但隻有進入星瀾,通過選拔賽他才有機會見到他想見的那個人。少年時候的驚鴻一瞥,讓他追随至今。
練習的生涯辛苦又枯燥,他幾乎沒有什麼朋友,更沒有家人。他獨來獨往慣了,全靠着心裡那個不可言說的秘密才能支撐下去。
當他第一次在星瀾練習生的選拔室内看到秦恭時,他那雙明亮的眼睛,第一次迸射出難以抑制的欣喜,那種不摻雜一絲雜質,仿若穿過時空看到了神明,守望着信仰一般虔誠的渴望。
當時的秦恭也才二十歲,一邊上大學一邊接手着星瀾。在看到路時年那明亮眼眸時,不由得也是渾身一震。秦恭不可置信地走近他,幾乎鼻子貼着鼻子,目光如炬地将路時年從頭打量到腳,一絲一毫都不曾錯過。
路時年緊張不已,炙熱的呼吸在兩個少年的鼻息之間遊走,帶着說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秦恭一眼就對路時年着迷了,路時年當天就收到了星瀾的邀請函。
當期待很久的事情終于成真之時的喜悅感,是真能讓人流下眼淚的。
路時年失眠了一通宵,抱着被子因為開心而酣暢淋漓地大哭了一場。
第二天,他便忐忑不安地出現在秦恭的辦公室裡。
秦恭将辦公室的門帶上,一言也不發猛地就将他壓在牆上,路時年驚愕不已,掙紮着雙手卻隻換來更加緊鎖的禁锢。
男人溫熱的鼻息遊離在他的臉上,低沉男性磁啞的聲音在他耳旁輕輕說道,“做我的情人吧。”
路時年的瞳孔猛然驟縮,他能聽到自己心髒狂跳的聲音。
他擡頭看見秦恭,漆黑俊美的眸子裡帶着邪肆的欲望,他看見秦恭瞳孔中的自己,忐忑不安地用小手指絞着衣角。
他這是什麼意思?這句話既讓他萬分迷茫,也讓他有有些隐隐興奮。
從十四歲到十七歲,三年的練習生涯,他隻是為了靠近這個人。
隻要能見到他,能偶爾在公司看到他,能和他呼吸同一幢大樓裡的空氣,他就覺得這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
他從未奢想還能有比這更瘋狂的事情……但眼前的,是真實的嗎?
事情真的就這樣突然的發生,他在秦恭的懷裡,聞着秦恭身上淡淡的煙草味。
“做我的情人吧。”秦恭又重複了一句。
路時年緊緊地咬着唇,方才一瞬間的巨大喜悅幾乎要将他徹底沖昏頭腦,所幸他并非那種會因為喜歡的人一兩句話就失去理智的人。時光仿佛凝固,近在咫尺的兩個人,四目相對,彼此都在從彼此的臉上找尋着,自己想看到的,或者說懷疑是否是真實的東西。
路時年看着他那雙漂亮的眼睛,努力讓自己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他結巴道,“為、為什麼是我?”
秦恭的眸子裡看不出什麼波瀾,隻繼續捏着他的臉,“這不是一個答複。”
路時年感到空氣滞澀,雖然他幻想過無數次兩人可能會産生交集的場合,也許是選秀比賽,也許是工作時偶爾一瞥,也許是他出道後可以幫他分擔一些公司的事務……
任何情況都有可能,就是從沒想過是會在這樣的情形。
路時年呼吸有些急促,他輕輕地推開了秦恭,低眉輕聲道,“我、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