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蘭自認為自己不算好人。
他怯懦,卑劣,滿嘴謊言,甚至還是個臨陣脫逃的垃圾。
但是他沒有寫過需要救援的信件。
他寫的是黑暗海域内出現不明的未知危險,急需聖光教會高級牧師的幫助。
他找的是其他外派的斬殺邪惡的主教,他找的是擁有強大作戰能力的光明魔法師。
但是坐在床上的銀發青年一把掙脫黑發邪神的時候。
跌跌撞撞,踉踉跄跄的基蘭慌不擇路,跑到窗戶向下觀望的時候,陳舊的古堡外圍的木質窗戶推開的時候還發出了“吱呀——”一聲。
坐在床榻旁邊的黑暗邪神看着自己被打開的手掌。
絲凱拉沒有生氣。
黑發女士微不可查的輕笑了一聲,慢慢開始收拾診療器的時候,壓舌闆丢在盤子裡甚至還用調配好的溫水洗了個手。
“基蘭主教!”
但是坐在床上銀發青年被人一把掐住下颚的時候,坐在床榻旁邊的黑發邪神絲凱拉,仿佛對于他的驚愕了然于心一樣。
基蘭仿佛清除看到對方眼瞳中一閃而過的豎紋。
同時也清楚看到對方眼瞳中那一絲絲如同幽暗光輝的翠色紋路。
所以身後的女仆在近乎,但是趿着鞋子站在窗口銀發青年,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城堡城牆外圍,披着重铠甲的銀色騎士。
“哒哒哒——”
“我們是光明教會的騎士....收到了你們請求救援的信件....”
基蘭看的到他們背後旗幟上揮舞的标志,以及對方盔甲和盾牌上象征着榮耀的圖案。
甚至是站在領頭扯着缰繩遠遠舉起手臂的時候,那一一張張飽經風霜的堅毅面容。
“哦!是聖光教會的騎士的大人!”
“感謝你們!...感謝你們!!.....感謝你們來的及時來到!!!....我正不知道怎麼辦呢!!!.....”
冰冷鐵騎入村的動靜可不小。
抖着胡子,舔着肚子,為了村莊現狀發一把一把抽的掉發的子爵,滿臉欣喜的開門迎人的時候。
他穿上了那身磨得有些發毛的暗紅色禮服。
像隻包裝精緻但是拜托不掉鄉土氣息的貴族玩偶的擺件一樣,高高揚起的下颚可以看到臉頰上輕輕顫抖肥肉。
以及谄媚獻笑的時候,順着下巴一抖一抖的黑胡子。
「我沒寫那個信件???!!!!消息内容是你篡改的!!!!」
窗前的不該出現的身影,震驚的無以複加。
不太聰明的銀發主教,感覺渾身每一寸皮膚都在戰栗的時候,在目光觸及到村莊外圍的那齊刷刷的一片騎士的時候,反應過來黑暗邪神絲凱拉幹了什麼。
“是我篡改的,怎麼了?”
黑發女士的身量格外高挑。
黑發邪神從背後依靠過來的時候,像是任何一個認真負責的治療師一樣。
恐吓。
威脅。
尤其是當這個聲音,用一種平靜的叙述語氣,默默在他心中炸開的時候。
一瞬間仿佛将眼前的靈魂拽着堕入地獄。
“我不是告訴過你我是邪神嗎...”
“為什麼這麼驚愕?”
撲棱着翅膀的信鴿遠遠消失在無盡的夜幕中的時候。
坐在窗口的黑發女士,絲凱拉在認真配比治療藥劑....藤海藻,加上一點淤泥鬼的獠牙,活着應該在配比一點霧藍花....
黑暗邪神不用睡覺。
所以當坐在房間裡的黑發女士,極地的黑色長裙,溜出一條巨大豔麗的尾巴的時候。
絲凱拉身旁的霧氣仿佛遠遠不斷的毒瘴一樣,遮蔽整個海域,使的任何信息都逃脫不掉她的監視。
“凡人怎麼可能逃過神明的眼睛?”
“沒有追究你的責任,是我的仁慈...以後不要問這麼蠢得問題......”
....
現在想想。
昨天晚上他背着所有人,悄悄書信的行為簡直蠢透了。
基蘭半個身體露在窗口外面的時候,木質窗戶壓得他手肘上全是深深的凹痕,同時他那張因為高燒起皮的嘴唇,以及炸毛的銀色發長發順着側頸的滑落的時候。
甚至是脖頸側面的頸窩上陰影都顯得很誘人。
基蘭長得很漂亮。
是那種跟俊美無關的長相,尤其是病弱的時候,微微泛着紅疹的皮膚更是透出異樣的蒼白。
看起來像是咬死的羚羊一樣。
纖細的脖頸耷拉在腐朽的木窗上,殷紅的鮮血順着陳舊腐壞的牆壁上一滴一滴落下的時候。
黑發邪神身上氣息泛起了細微的波動。
那微不可查的一絲轉變,卻像是落入冰冷湖水中的緻命之毒,使的背對着絲凱拉站立的銀發青年渾身脊椎骨都癱軟了。
.....
基蘭其實不太敢接觸不經意在視線中的黑暗邪神。
他現在的壓抑大部分來源于她。
同樣黑發女士那張過度豔麗出衆的面容,混迹在人群中越美越恐怖。
她不會疲憊,不會受傷,甚至不會衰落,就連湊近的時候那雙落在臉上令人驚歎的翠色眸子都像是惡魔的窺探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