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鐘離在第二天天亮前回到院子,他第一時間鎖定那看起來不大的鍛造室,邁步靠近。
鍛造室的所有陣法都是他親手布置,甚至鑄造時的磚塊也有他的手筆——部分他力量構造出來的岩元素造物。
興許不會像曾經的岩槍化成孤雲閣那般能夠經曆歲月的沖刷依舊遺留那麼大的痕迹,但絕對不是當代人能随意破壞的存在。
手搭在門把手上,力量的碰撞讓陣法開始識别,最後他輕而易舉地打開。
自然,這也是陣法自主放行。
一進門就能看到葉拾,從進入鍛造室就開始忙碌的人臉上沒有任何疲憊,更因為身體的特殊,讓她這具身體在長時間鍛造的時候并沒有出現汗水這一生理現象。
那雙黑色的眼睛盯着被夾子夾住的半成品,哐當,哐當,哐當,富有節奏的捶打聲傳遞入耳。
全神貫注,并未注意他的到來。
他并未在葉拾身上看到任何若陀的影子,但确确實實能看出,她身上有一股不屬于她的力量。
哪怕沒有任何肉眼可見的形狀,但鐘離還是能憑借自己的感覺推測,那就是若陀。
若陀還在她的身體裡,用葉拾的話說,他還未下線。
此時的鐘離無比慶幸半夜察覺留雲借風真君在尋找什麼的時候他沒有無視,更慶幸從留雲借風真君口中知道消息後他并未遲疑,徑直趕回璃月港。
倒是從璃月港大門到這裡他慢慢行走,耽誤了不少時間。
那種他并不想承認的怯懦,以及那麼一絲絲的退縮。
好在,沒有真的遲到。
興許因為鐘離的視線過于灼熱,葉拾,或者說葉拾身上的意識,發現了什麼。
她軀體的動作并未停止,但鐘離還是能感受到投向自己的視線。
若陀的意識會與葉拾以及那些有鍛造天賦的鑄造師交流,他也确實短暫操控葉拾的身體,但這不代表他的意識固定于葉拾身體,他能憑借自己的力量觀看這個世界。
正如他說的,荒地,草原,大海,小溪,河流,湖泊,花開花落,春去秋來。
因此,他‘看’到了鐘離。
那是意念的投視,是力量的碰撞,是靈魂的交流。
哪怕什麼都看不見,鐘離依舊能感覺到若陀從葉拾身體裡‘剝離’,來到自己跟前。
不遠不近,很是正常的社交距離。
上下打量,正如他上下打量,想要辨認那一團肉眼無法見到的意識一般。
看不到,聽不到,隻是能感覺到。
這種情況,說出去别人隻會把他當瘋子。
鐘離唇角銜起一抹笑,低聲說:“許久不見,吾友。”
并未聽到任何回應,甚至是在他話音剛落,那被注視的感覺以及對那團意識存在的感知都消失無蹤。
鐘離知道,他離開了。
不是回到葉拾身上,而是,下線。
有那麼一瞬間的怅然,卻也隻是一瞬,很快恢複過來。
視線再次落在葉拾身上,專注于鍛造的人依舊對岩王爺的到來無知無覺。
最後鐘離退了出去,關上門。
站在門外,他看到院子裡的霓裳花被朝陽鍍上一層淡淡的橘紅色,哪怕原本的紅色很是濃郁,依舊能看出被光彩浸染。
莞爾,鐘離邁開腳步,進了家門。
葉拾從鍛造室出來已經是三天後。
三天的不吃不喝并未讓她有任何不适,甚至因為已經攻克難題整個人都很興奮。
岩元素造物是餓不死的,更不會覺得疲憊,她的狀态完全取決于靈魂。
所以,此時的她,精神百倍。
葉拾在院子裡伸了個懶腰,慢慢放松下來後才察覺不對。
她猛地看向大開的家門,随之跑進去。
雖然不确定,但還未見到人的時候依舊開口:“岩王爺?”
鐘離坐在隔斷後,喝着茶:“嗯。”
他應了。
葉拾連忙跑過去:“還真是岩王爺,你回來了!”
鐘離嘴角含笑,示意她坐下說。
葉拾不客氣,一屁股坐下,坐下之後當然開始彙報岩王爺交代的事。
在岩王爺面前她從不隐瞞,把自己跟若陀龍王的對話一五一十複述。
然後,她才猶豫一下,發表自己的觀點:“我覺得若陀龍王應該是因為不記得以前的事,所以才不知道該回答這些年到底好或者不好。不過能肯定的是,現在的他覺得不算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