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玹绮一陣心悸,正要動手斬斷這越來越多的藤蔓,轉念一想,又朝上看去,便見師尊伫立在山峰之上,烈風吹拂他的衣衫與發絲翻飛,随之飄蕩的是鮮翠欲滴的藤蔓枝葉。
一道看起來最為繁盛的藤蔓,正纏繞在師尊的衣衫與伸出來的手腕上。
這些藤蔓……難道是師尊故意引過來的麼。
為什麼呢,事先并沒說什麼有關藤蔓的事情。
還是說,這是師尊所給予的考驗,是來考他要如何應對突如其來的意外呢。
錦玹绮心中湧現出無數種猜測,但完全無法确定到底哪一種猜測才是正确的,最後也隻能選擇靜觀其變。
不過他的手指按在劍柄上,做好随時出手的準備——是說如果這些藤蔓要将這兩條蛇的蛇頭拖走“搶功”,他一定會出手進行攔截,畢竟師尊交付給他的最終任務,就是要帶着蛇首回去城鎮示衆。
錦玹绮覺得自己好像能夠理解師尊的想法了,那就是無論中途怎麼改變想法,隻要最終到達師尊所指的目的地,完成師尊交付的任務,其他一切,都是過眼雲煙。
錦玹绮屏氣凝神,注視着一層層堆疊生長越發茂盛的藤蔓,那并沒有等待多長時間,藤蔓就朝着來時的方向往回縮。
然而,随着藤蔓一條條被收回,原本堆疊在山谷中的蛇軀卻完全消失不見——竟然被藤蔓給當場盡數消耗掉了!
錦玹绮看着已經千瘡百孔,露出骨骼的殘破蛇軀,目瞪口呆,這時候才發現自己想錯了,他以為最壞結果,是這些藤蔓将蛇屍搶走,卻沒有想到竟然是直接就這樣吞噬掉。
在他發愣的時候,山谷中已然隻剩下大大小小的血肉碎屑以及巨大的蛇之骨骼,以及兩個用藤蔓層層包裹起來的蛇首——是說,藤蔓完全收回後,最後剩下的幾條藤蔓就像是繩索一樣将兩隻蛇首捆綁起來,甚至還很貼心的留出來一個可以手握的藤蔓圓環。
做完這一切後,藤蔓便自行從接口處斷掉了枝條,安靜的收回了最後這幾條藤蔓。
錦玹绮一臉茫然的站在山谷中,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該反省粗心大意,還是該慶幸這些藤蔓好歹把兩個蛇首留了下來。
他太過震驚,甚至沒注意師尊什麼時候下來的。
公冶慈輕飄飄的落在山谷内,踱步走掉了他的面前,看着他好似癡呆的表情,便伸出戒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有些意外的說:
“幾根藤條,也能吓到你?”
這豈止是幾根藤條,簡直是比剛才兩條蛇更可怕的存在!
若是自己掉入到這些可怕的吃人藤蔓中,怕自己也要落得同樣下場。
錦玹绮生出一陣後怕,有些語序混亂的講:
“不,師尊,師尊為什麼要扯來這些藤蔓?”
公冶慈收回手指與戒尺,盯着他看了片刻,才若有所思的道:
“你究竟想問的,是為什麼扯這些藤蔓過來,還是為什麼扯這些藤蔓過來吞噬蛇軀,卻唯獨留下來蛇首呢。”
“自然是前者。”
錦玹绮已經回過神來,然後又主動解釋說:
“知曉這些藤蔓是師尊所放,我就知曉蛇首不會被這些藤蔓拖走或者吞噬,因為這是師尊交付的任務目标。”
安排過分艱難的任務,是對師弟能為極限的考驗,但沒必要在考驗結束,完成任務之後,再将任務目标抹除掉,因為那已經不是師尊考驗徒弟的範圍了。
公冶慈哦了一聲,意味深長的微笑道:
“看來你的自信倒是一如既往的充足。”
錦玹绮:……
這樣的話,說出來可真是讓人感到窘迫了,不過——在窘迫之外,錦玹绮松了一口氣,因為他感覺出來,師尊這次并不是批評他的自信。
果然,接下來,師尊便道:
“隻剩下最後一項任務,錦玹绮,你帶着這兩隻蛇首前往金花鎮上,告知鎮上民衆,你已經将兩條蛇成功斬殺,讓他們不必再擔憂蛇患了。”
這同樣是事先做好的安排,但——
錦玹绮朝師尊的身後望去,是白漸月不知何時落下山谷的身影,他已經精疲力竭,伸手搭在一旁的山壁上,隻是他低着頭一動不動,唯有山風徐徐吹動着他的衣衫。
不能叫人看清他是怎樣的表情,對師尊的安排又是怎樣的态度。
但是錦玹绮卻很難就這樣心安理得的帶着兩個蛇首回去。
“師尊——”
錦玹绮糾結了一下,還是沒忍住說:
“師尊,隻有我一個人去,白師弟——師尊你們難道不去麼?”
公冶慈卻不以為然道:
“怎麼,想要出人頭地,人前顯聖,這不是你一直以來所期望的嗎?讓你一個人去受用民衆的感恩與朝拜,你應該開心才對。”
錦玹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