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我為何讓你跪嗎?”
侯夫人揉了揉酸痛的眉心,語氣裡飽含對她的失望,
“阿芷,日後你若為主母,這樣的宴席都出了差錯,如何掌家?”
侯門宗婦,沒有手腕如何能坐穩這個位置,便是她出身林家,有母族庇佑,可若是是非不分,賞罰随心,那也是立不起來的。
這些她會教給白芷,可今日的壽宴隻不過邀請了些官員,天潢貴胄尚未親臨,白芷就鬧出了這樣的亂子。
這樣簡單的壽宴都辦不好,實在是讓她失望。
“你與逾白的情誼我是知曉的,我會同他商量來日給你個貴妾身份的。”
她說完話,也不等白芷作何反應,直接出去安撫賓客。
白芷跪得膝蓋有些僵硬才起身,她說不清心中是何想法,腦子裡空白得厲害。
貴妾?她原本是江逾白的妻子,如今卻要做一個妾室了嗎?
她不怪侯夫人,侯夫人一開始是厭惡她,可自江逾白下诏獄後她不顧安危探望,侯夫人便待她不錯。
隻是這次之事鬧得太大,中郎将夫人在侯府小産了,若是她仔細些,知曉于夫人和李夫人有過節,此事便不會發生。
白芷強打起精神,進了李夫人的休息的廂房,
孩子沒了,李夫人想必是極為傷心的,壽宴上的事現下用不到她,她陪一陪喪子的李夫人也好。
一進屋内,便見李夫人直愣愣地盯着床榻上挂着的四角香囊,香囊保平安,也暗含多子多福之意。
她上前一步,将香囊取下來,讓人收了起來,道:
“丫鬟做事不小心,這香囊放了幾日恐味道不佳驚擾了夫人。”
李夫人勉強笑了笑,
“今日之事吓到表姑娘了。”
李夫人如今二十有二,不過比白芷虛長幾歲,她在京中有時日不短,自然聽過這位表姑娘的事,
也不知怎的,她看見白芷,就像看到當初的自己一般。
她垂下眼眸,蒼白的唇抿緊繃直,外頭她帶來的陪嫁丫鬟安蘭回來了,
“夫人,我去找姑爺了,可姑爺……姑爺她……”
安蘭邊說邊哭,到最後不忍心說下去,
“他在積水巷忙着陪别人的,說是派了人來接夫人回去。”
安蘭說到最後,語氣從憤然到了哀戚。
發生這樣大的事,中郎将竟然還不來接自己的夫人,可想而知是有多不在意。
李夫人似乎也預料到了這個結果,不太意外,隻是臉色又灰敗了些,本就因小産蒼白的臉色像是透明一般,半點沒有活人的氣息。
人家的家事,白芷不知如何勸說,隻安慰了幾句,便打算把廂房讓給李夫人,卻在出門時,撞見兩個小厮擡着一架小椅進來了;
這小椅不是連小轎子都不是,人若是在上面,怕是會被人看個夠,且四面不遮風,李夫人才小産,最是不能見風的時候,這中郎将竟然如此折辱人!
白芷停住腳步,隻見兩個小厮朝着李夫人不客氣道:
“夫人快上轎椅吧,莫要耽誤了。”
李夫人面色難看,安蘭替她捂緊了披風,想着能遮一點是一點,她心下不忍,掠過兩個小厮,道:
“夫人在侯府受了傷,我們做主家的自然要送您回去,”她眉眼溫和,在侯府待了半年,已養成了些貴女風範,至少能唬住這兩個欺主的刁奴,
“我已派了丫鬟去安排馬車,夫人請等一等,我親自送夫人回去。”
李夫人朝她虛弱笑笑,“今日多謝姑娘費心了。”
白芷搖頭,親自上了馬車準備護送李夫人回去,
李夫人才小産,她特意叮囑馬車行得慢些,可還是難免有颠簸,看着李夫人因疼痛咬破的唇,白芷握住她的手,輕輕按壓穴位,讓李夫人更好受些。
待到了李府門口,不想根本沒人出來迎接,甚至就連門都沒開。
安蘭不服氣地去叫門,可始終沒人應,氣得安蘭回到馬車便開始哭,
“小姐,他們實在是欺人太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