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頭不可控制地燃起一點怒火,眉間的褶皺破壞了在外的光風霁月。
他隻是一會不在,白芷便不知道高攀上了什麼郎君?又要用當初對他的法子一般攀上旁人嗎?
這次要如何?是同自己一般,在失憶期間典當了他唯一能證明自己身份的玉佩,還是用解藥脅迫他人,還是說又有了其他法子?
他策馬上前,語氣裡是他自己都不知曉的怒意,
“京都禮儀繁雜,阿芷來了這裡,便不能如從前那般随意,更不可随意與外男攀談了。”
不懂京都禮儀,一向是白芷不願提及的,她心裡一刺,隻能慌張地望向江逾白。
面前這人明明還是同往常一樣的神色,可白芷能察覺到他内裡的不悅。
不知何處惹了人生氣,白芷隻能悄悄看他。
這樣的目光倒叫江逾白認為她是在心虛,分明他心裡清楚,白芷不可能舍了他,但心裡不知因何而起的怒火愈演愈烈,說出的話也失了分寸。
“阿芷是林家姑娘,自當知禮,莫要與外男過多接觸了。”
這難聽的話一出,便再也收不回來了。
白芷的臉色一下變得蒼白起來,捏緊缰繩的手也緊了緊。
“江世子何必口出惡言,方才林姑娘差點從馬上摔下來,我不過是順手幫忙拉緊缰繩,倒也沒有江世子說得這般龌龊。”
秦雲徽壓下眉眼,自己見不得人的心思被點明,他自是有慌亂的,可到底是不願聽江逾白這般輕慢林姑娘。
“我替阿芷謝過小郡王,”江逾白躬身道謝,彎身下馬後利落地牽起白芷身下的牽馬繩,“隻是教她騎馬這事,還是由我這個表哥來吧。”
表哥表妹的身份一出,秦雲徽要再說便顯得冒昧了,他隻得離開。
這一處的響動哪裡瞞得過其他貴女,
一個個紛紛朝白芷看過來,她們來前便聽說過,這位同江世子一道回來的表姑娘慣會攀龍附鳳,奈何侯夫人也有親上加親的意思,故而江世子尚公主一事,怕是不成了。
不過也少有貴女們知曉,等江逾白殿試後,聖上要賜下的婚事是與常甯公主的。
常甯公主與二皇子一母同胞,若是江世子娶了她,與太子之間難免心生嫌隙,
如今這檔口傳出與表姑娘一事,多半是為了避風頭,來日這位表姑娘入了江世子房裡,也多半是占貴妾的位子,不足為懼。
“日後,莫要與外男走得太近。”
江逾白眸光不變,還是如往昔那般,可或許江逾白自己都不清楚,白芷了解他到何地步,即便這樣輕飄飄的一句話,她還是能從其中聽出斥責。
他在怪她。
貴女的目光零零灑灑落在白芷身上,叫她頗為不自在,這些傳聞她自然也聽過,甚至聽到的更難聽。
她喉嚨似是被堵住了,不知如何去說。
京都的人一貫是看不上她出身的,故而處處挖苦,
侯夫人也有意磋磨她,身邊的丫鬟婆子得到授意,便是坊間傳聞最難聽的話都拿到她梧桐苑裡來了。
她表面上不在意,可多少心裡難堪。
江逾白方才這樣不留情面地當衆斥責她,她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澀意。
自從和江逾白說開後,他們确實關系緩和了不少,可她總覺得與從前不同了。
以往在撫遠鎮上時,江逾白最在意她,也從不會讓她受這樣的委屈,可到了京都,她做與不做,都是錯的。
江逾白似乎對她總是不滿意,她怕他這樣風輕雲淡地看過來,因為她知曉,她是讓他失望了。
可他那樣輕視于她,叫她心髒似是被揉碎了般看,撕扯得難受。
她不自覺地去迎合京都貴女的言行舉止,也愈發謹言慎行,不敢行差踏錯,可江逾白依舊不滿意。
越是去想這些日子受到的委屈,白芷便越發心裡酸澀,以至于頭一遭不再理會江逾白,直接提着缰繩指揮小馬往僻靜地去了。
她不會騎馬,隻在外圍逛一逛走個過場,但能離江逾白遠些便好。
可江逾白卻跟了上來,同白芷不一樣,江逾白是有專屬的汗血寶馬的,這馬是西域特供而來的汗血寶馬。
駿馬通體雪白,毛發順滑,四蹄矯健有力,與白芷騎的小馬有天差地别之分,不過幾步便追了上來。
“踏雪,停下。”
待到遠離其他人,江逾白再也忍不住方才的怒意,直接翻身下馬,不管不顧地将白芷從小馬上抱了下來。
白芷被她吓了一跳,臉色煞白,還未反應過來便被人抵在了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