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安慰周其野:“沒關系,其實你是正常人。”
周其野側目,猶豫要不要司機師傅轉個方向直接去醫院。
何時雨蹭過來,腦袋一歪,埋進他肩窩。
“周其野。”何時雨悶聲道。
“嗯。”周其野用手指攏了攏她的頭發。
“你今天開心嗎?”
“開心,這是我過得最開心的生日。”
靜了一會兒,何時雨又叫:“周其野。”
何時雨說話時帶出的熱氣噴在周其野的鎖骨,有些癢。
周其野勾了勾嘴角,垂眼看她的目光快要擰出水兒。
他啞聲應道:“嗯。”
“我考不上A大。”
周其野冷靜分析:“咱們學校百分之九十五的人都考不上。不過以你上次考試的成績水準,按我給你的學習計劃好好執行,考到b市還是可以的,等到大二咱們一起租......”
“萬一我不想考b市呢,”何時雨打斷他,後面的話在周其野黑沉沉的目光下有些底氣不足,“...萬一我想留在本地呢。”
車子平穩地行駛,明明滅滅的路燈映在周其野的臉上,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隻能看清陰影下他鋒利的下颌線和平直的嘴角。
周其野沉默半晌,喉結幾番滾動,像是在竭力壓制什麼情緒。
“留在本地......”周其野輕聲重複,語氣很冷靜,“何時雨,除了我身邊,你還想留在哪呢。”
“你腦子真的有病。”何時雨分不清他是開玩笑還是說真的,她直起身,離開周其野的肩窩,“難不成報志願的時候你還能偷偷登錄我賬号改我志願?”
何時雨的離開帶走了周其野頸窩的溫度,他克制着内心愈演愈盛的煩躁,沒有說話。
何時雨被他鬧得酒都醒了不少,見他沉默,覺得自己語氣有些過激,于是她抓起周其野垂在座位上的手,讨好地捏了捏。
“對不起我話有點說重了,我也隻是做個假設。但就算我真的留在本地,咱倆——”
“你想和我異地戀嗎?”周其野忍無可忍,不願再聽下去,“你想和我分手嗎?”
何時雨不明白異地戀和分手有什麼聯系:“你别無理取鬧行嗎,而且就算異地戀有什麼關系,你擔心我會出軌,還是你會出軌?”
周其野隻覺得心髒砰砰跳個不停,腦袋疼得快要爆炸,他言簡意赅:“異地戀,不行。”
何時雨也被他激起了火氣:“那我要是非要異地戀呢,你要和我分手嗎?”
周其野急促喘了幾口氣:“别再說了。”
口袋裡的手機嗡嗡震動,打破了車内緊繃的氣氛。
兩人各坐一邊,中間隔了十萬八千米。
周其野沒管在口袋裡蹦高的手機,目光落在車窗外不斷倒退的景色不知在想什麼。
震動的嗡鳴聲在密閉的空間三百六十度環繞,銅鑼一樣敲在何時雨耳骨。她心煩意亂,在震動聲第二次響起來的時候忍無可忍地偏頭:“你管管你的手機行麼。”
周其野像是故意等她說話,看也不看一眼發瘋的手機,手伸進兜裡慢條斯理地關機,然後轉頭對上何時雨餘怒猶存的眼睛,誠懇道歉:“對不起。”
不知道是在說手機還是異地戀。
何時雨被他突如其來的示弱搞得猝不及防,怔愣幾秒,又馬上撇過頭不看他。
她的目光落在窗外虛空的某一點,實則五感都集中在身後那人的動作上。
安靜幾秒,就在何時雨忍不住想要轉頭的時候,一隻蠢兔子晃晃蕩蕩地飄了過來。
“小雨姐姐,我是小黑,收到請回複。”
周其野夾着嗓子配音,清冽的嗓子變得不倫不類,十分喜感。
何時雨抓住晃悠的蠢兔子,終于舍得賞周其野一個好臉:“誰準你跟我取一個名字。”
這麼有病的腦回路都能重合,何時雨想,她竟然和周其野這瘋子是一種人。
于是她靠近,先扭捏,再磨蹭,直到周其野的吻落到她黑白分明的眼睛上,她宣告:“周其野,我不會跟你搞異地戀的,我不想跟你分手。”
原來她對周其野的喜歡已經到了這種地步,她想,連姑姑和支蘭英加起來都擋不住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