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串上齊了,慢用!”
何時雨看着眼前還在滋滋冒油的大肉串,覺得一切都不重要了。
撈起來啃上一口,因為太燙在嘴裡噼裡啪啦跳一頓,什麼糟心事都忘到腳後跟去了。
何時雨掏出老年機給一鐵盤子小山似的肉串來了個合照,同步發到朋友圈和小橙書,配文:
吃完這頓就能原諒世界了。
她最近在甄巧的撺掇下開了個小橙書賬号,天天當朋友圈發,也不管有沒有人看,偶爾有人給她點贊評論她也當朋友一樣回。
工作日淩晨三點的大排檔不算熱鬧,隻有寥寥幾桌,不過也算熱鬧,頭挨頭摟在一起唱“我的好兄弟”,或是涕泗橫流憶青春年華。
昏黃的燈光和香噴噴的大肉串是最管用的麻醉劑。
明天還要上課,何時雨沒喝酒,要了幾瓶還帶着冰碴的北冰洋,吭哧吭哧幹了一鐵盤子。
吃飽了天都快亮了,何時雨困勁上頭,兩手一搭頭一栽,趴桌子上秒入眠。
何時雨是被憋醒的。
罪魁禍首松開捏在她鼻子上的手,她眼睛還沒對焦就要張口罵人,突然感覺身上一暖,還帶着對方體溫的外套披在了她的身上。
何時雨下意識緊了緊外套,這半宿給她凍夠嗆,尤其是睡着的時候,凍醒好幾次。
“豆漿,趁熱喝。”周其野把已經掀開蓋還冒着熱氣的豆漿塞到何時雨手裡,動作間觸到何時雨冰涼的手背,一直皺着的眉頭直接打了個死結。
何時雨身上披着人家暖呼呼的外套,手上捧着人家買的熱乎乎的豆漿,什麼起床氣都不敢有了,隻仰頭朝他眯縫着眼讨好一笑,看得周其野什麼脾氣都沒了。
“你買的我家樓下那家?”何時雨喝了一口嘗出味來,有點意外。
周其野不會是特意繞道買的吧?
周其野眼神漂移了一下,沒否認:“順路。”
何時雨看了眼手機,五點五十。
“你不是六點才開始晨跑嗎?而且你跑步路線應該不路過我家吧。”
周其野難道會說昨晚他失眠刷到何時雨的朋友圈,就一直糾結了兩個多小時要不要過來了吧。
至于為什麼失眠......
周其野清了清嗓子:“心血來潮。”
“哦,那你是夠熱血的,這大早上的。”何時雨損了他一句,又馬上轉了話鋒,“不過還是謝謝你了好同桌,簡直是暖胃又暖心。”
“光嘴上說太沒誠意了。”周其野不動聲色地挪了挪椅子,擋住風口,“今天多做一套數學卷子吧。”
何時雨剛喝進嘴裡的豆漿差點噴出來,這還是人嗎!
“我甯願在這凍成冰棍!”
“你凍成冰球也沒用。”
“......你是不是想和我比劃兩下子?”
“我嫌凍手。”
“周其野你給我等着!”
*
何時雨全神貫注地在桌子底下玩跳一跳。
“靠!”何時雨憤而捶腿,小聲罵道,“又卡在200分!天妒英才!”
她拿筆戳了戳前面睡覺的甄巧,這妮子從來了就往桌子上一趴,這一上午沒見她擡過頭。
“你昨天晚上做賊去了?”
甄巧迷迷瞪瞪地坐起來看了她一眼,哼唧幾聲又趴了回去。
項堯這個鄰居從卷子裡擡起頭:“她爸媽...吵架...勸架。”
何時雨了然。
據甄巧自己說,她爸媽從她在娘胎裡就沒和諧相處過一天,她有時候真的懷疑他倆有點受虐傾向,吵成這樣了竟然還在一起湊合了十幾年還生了二胎。
何時雨決定中午帶甄巧吃點好的,彌補一下她受傷的心靈。
說起吃飯——
“诶,周其野,中午吃米線不?”
周其野筆尖頓了下,拒絕:“不吃。”
“沒品。”何時雨翻了個白眼,忍痛換了一個,“那麻辣燙呢?”
“可以。”
何時雨突然想起剛認識的時候,周其野那個恨不能拿消毒酒精噴灑全世界的架勢——
“學霸。”
周其野擡頭看她一眼。
“你能笑一下不。”
“?”
“求你了,你笑一下呗。”
周其野放下筆,開始思考何時雨又要玩什麼小把戲。
窗外的樹葉被突如其來的風吹得嘩嘩響,周其野跟面前的人對視,兩人僵持了幾秒,周其野微提了提嘴角。
“不是這麼笑,”何時雨親自給他示範,“你得這樣!”
面前這人嘴角都快提到黑眼圈,眼睛微微彎起來,整個一副假笑.jpg
周其野被她逗笑,倒是正好如了何時雨的願。
“對對就是這樣,”何時雨不知道在搞什麼幺蛾子
“我能戳一下你的酒窩嗎?”
話音未落,周其野就感覺右臉頰被一抹溫熱觸碰。
他渾身一僵,笑容凝固在臉上。
“昨天拍合照的時候我就看見了,總算如願了。”何時雨戳了一下就收回手,笑嘻嘻道。
周其野還沒有緩過神來,胸腔裡不知道什麼東西咚咚響,剛剛被觸摸的地方甚至有些發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