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沉默的唐愈,阿英再次問道:“需要現在宰殺活牲嗎?”
唐愈搖搖頭:“不用。”
阿英審視着唐愈的神情,道:“可是很快就要到豐收慶典了哦。”
唐愈吸了口氣道:“要保持食材的新鮮不是嗎?”
見唐愈這般說,阿英笑道:“當然,您是負責炮制的使者,您說了算。”
唐愈不想和阿英多說,阿英也無所謂,她将分揀好的食材每樣都搬了一些送進廚房然後離開了。
送走了阿英,唐愈找了個藤編小闆凳坐着撓頭。
唐恩期期艾艾地湊過來問她接下來該怎麼辦,唐愈琢磨了一下也沒有好辦法,隻能先等着了。
等地窖裡那兩個人醒了再說。
現在這間屋子是不能待了,不興煮人,廚子要跑路,可是光憑她和唐恩兩個人,恐怕逃不出這間屋子。
雖然阿英是個活人沒錯,但是唐愈每次面對她的時候,都有一種被蛇盯住般地陰冷危險感覺。
阿英肯定不簡單!
想要逃跑,還得靠田尋那種高手才行。
唐愈覺得,自己怎麼說也算是救了他一命,讓他帶着她和唐恩跑路應該沒問題吧?
沒過多久,地窖裡就傳出了響動。
唐愈兩人趕忙往地窖裡摸,地窖口離地面足有三四米高,必須要依靠梯子才可以進出。
兩人順着梯子下去的時候,一把彎刀激射而來,險些削掉了唐恩的腦袋。
“哎喲!”唐恩吓得從梯子上跌下來,摔到地上發出砰的一聲悶響。
唐愈飛速從梯子上滑下來,來不及去看唐恩的狀況,連忙拿出自己的剔骨刀做好防備。
“田尋等一下,我們是參與者,别動手!”
情況緊急,唐愈沒顧得上點燈,黑暗的地窖裡看不清一點東西,她隻能豎着耳朵聽動靜。
“你,認識,我?”一個嘶啞幹澀的聲音從角落中傳來,正是清醒的田尋。
唐愈轉頭面對着聲音的來源,她絲毫不敢放松警惕,“當初你那副黃金卡牌就是賣給我們會長了,你忘了?”
“原來,是,你們。”她這麼一提,田尋一下子想起來了,知道對方的身份後,田尋微微放松了一些。
當初剛進入副本的時候,田尋在小鎮主街上還與唐愈兩人遇見過。
他本以為以這兩人的水平,搞不好早就已經死了,沒想到竟然活到現在。
“你們...也被抓到這裡了?”
田尋強忍着喉頭的幹澀不适,多日的昏迷令他體力流失有點嚴重,此時整個人都有點沒力氣。
而且不知道怎麼回事,他總有種宿醉未醒的感覺,以至于說話都斷斷續續說不利索
“額,嚴格來說并不是。”唐愈斟酌着措辭道:“我們是被請到這裡來的。”
來烹饪你倆。
“對了!那個長頭發呢?”按理說田尋都醒了,那一個也該醒了才對。
田尋:“...被我敲,敲暈了。”
唐愈:“......”
在這種黑暗未知的環境下,危機四伏,人很容易應激,唐愈也能理解田尋的心情。
時間緊迫,她直接跟田尋解釋了一下當下的狀況,包括自己對豐收慶典背後真相的猜測也一并說了。
田尋在知道自己差點成了被分食的祭品後,整個人默了默。
唐愈抽空點亮了手裡的煤油燈,她找到田尋的位置後湊過去道:“現在我算是救了你一命吧?”
田尋:“...嗯。”
想當初唐愈想找他結盟合作的時候,他壓根兒看不起人家,結果陰溝裡翻船被人算計,到頭來還要指望一個小姑娘來救。
說出去...也太丢人了!
昏暗的煤油燈光下,唐愈沒有看見田尋微微發紅的臉,饒是如此,他還是将面上的口罩往上提了提。
得到田尋的答案後,唐愈彎了彎眉眼道:“那你可就欠了我們一個人情了,是這樣沒錯吧?”
田尋覺得此時的唐愈多少沾點奸詐了,雖然很想賴賬,但是他向來傲氣慣了不屑于這麼做,索性點頭道:“是!”
唐愈滿意了,她道:“接下來我們打算逃離這間房子,但是外面有個厲害的家夥,你要保護我和唐恩哦!”
田尋點頭同意了,反正欠債要還的,他根本沒打算讨價還價。
這時,唐恩的聲音忽然響起:“诶?原來你在裝睡啊?”
兩人聞言同時轉頭看過去,就見到唐恩蹲在楊明哲面前,手裡拿着一根幹草,正捅咕着他的鼻孔。
楊明哲不堪其擾,坐起來連打兩個大噴嚏。
他見三人齊齊盯着自己,田尋手裡的彎刀大有馬上就要削過來的意思。
田尋直到現在才認出楊明哲,他記得當時自己就是因為這人被坑了一把,一直昏迷到現在。
這就不是個好人!
楊明哲顯然感知到了那種殺氣,他讪笑着往後縮,同時結結巴巴道:“誤會!誤會!我,我也是,是被那兩個家夥害了。”
他生怕田尋不信,一張嘴努力地解釋自己的遭遇,從進入副本後到理智崩潰,至于後面發生了什麼他确實不知道了。
楊明哲還以為自己會死在這個副本裡,沒想到現在竟然重新清醒過來,那種詭異力量的侵蝕淡化了許多,起碼他能正常思考了。
唐恩見田尋盯着楊明哲不說話,生怕他在這裡直接把人宰了,幹脆出面勸道:“别,别,現在多一個人多一份力量,有什麼恩怨出去了再說。”
他現在比田尋兩人好點,說話利索許多。
田尋不置可否,看着楊明哲道:“把...攻略拿出來。”
楊明哲這會兒也看清楚了,眼前三個人已經結成了暫時聯盟,要是自己不按照田尋說的來,他什麼下場可就不好說了。
不過眼下情況緊急,離豐收慶典隻有兩天了,他也沒打算藏私。
“攻,攻略被,被拿走了,不,不過我知道内容。”楊明哲将自己知道的所有情報全部交代了。
恰如唐愈所猜測的那般,孤崖鎮是一個挺過了詭異降臨災難的特例,鎮上的居民是生活在詭異世界的活人。
一切的根源就在于那神秘的豐收慶典。
孤崖鎮在豐收慶典這一日,向天神獻上祭品,以此獲得賜福,賜福的力量可以讓他們抵禦詭異力量的侵蝕,甚至于獲得詭異力量。
祭品的來源就是進入這裡的參與者,孤崖鎮的居民通過犧牲同類,來獲得安甯。
至于他們當初為什麼不選擇進入中間領域,唐愈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畢竟此時的孤崖鎮人,基本上已經不算是人了,接受過所謂賜福的他們恐怕已經被識别為詭異,就是想進入中間領域也不可能了。
楊明哲講述的攻略内容是活着離開副本的參與者制作的。
攻略中的生路是在慶典開展的時候,趁着居民狂歡十分,順着鐵索離開孤崖鎮。
但是那條生路實在不可複制。
一來,孤崖鎮的海水會在慶典結束後才退潮,那個活下來的幸存者是靠着一個控水類道具才成功逃脫的。
二來,豐收慶典要開展起來,必須要有人作為祭品犧牲,可是誰來當那個犧牲的人呢?
這個問題不能深思,否則會很快打破幾人之間脆弱的聯盟。
唐愈問道:“如果慶典不開展會怎麼樣?”
楊明哲搖頭:“不,不知道。”
唐愈思索着:“有沒有可能阻止慶典的開展才是副本生路呢?”
不得不說,這也是一個思路。
四人經過初步商量,一緻決定還是先逃出這裡再說,外面守着個阿英,誰也不知道她的實力幾何。
田尋整合了一下幾人的戰鬥力,最後無奈地發現,四個人裡好像隻有自己最能打。
在不知道敵人底細的前提下,自然不能正面硬剛了,于是唐愈和唐恩先出地窖打探外面的情況。
兩人爬出地窖的時候,阿英果然就站在廚房門口,此時正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們。
唐恩面對阿英的視線時,總有一種不适感,好似被一條毒蛇無聲地鎖定,下一秒就要被襲殺。
不過似乎因為身體裡那種酒醉般的眩暈感還沒有消失,唐恩腦中那種神經質的恐懼感淡化了很多。
饒是如此,他也下意識地躲避阿英的注視,整個人往唐愈身後躲了躲。
“你準備宰殺活牲了嗎?”阿英嘴角的笑容逐漸擴大,她對豐收慶典的祭品總有種強烈的執念。
唐愈皺着眉看她:“不是說讓你不要在過來嗎,這裡的事我自己能做好。”
阿英的臉上好像永遠隻有那一種表情,她道:“可是鎮長讓我來幫忙,我隻有做足夠多的貢獻,才可以在豐收慶典上分到祭品哦。”
唐愈語帶諷刺道:“你很怕鎮長嗎?”
這個問題不知道令阿英想到了什麼,她一成不變的笑容終于出現了裂縫,身體似乎還戰栗了一下。
就在阿英恍惚的一瞬間,田尋出手了。
他身形高大,肌肉虬結,是那種典型的北方民族,一舉一動都顯得力量感十足。
然而與他體型形成反差的是,他的動作卻輕巧靈敏。
田尋如同一隻狩獵的豹貓一般,蹭一下從黑洞洞的地窖口蹿出來,腳尖在地上輕巧一點,飛速地掠過唐愈兩人。
手上的兩把彎刀好似野獸亮出的獠牙,在昏暗的房間裡閃過一抹弧光。
當唐愈感受到耳旁刮過的微風時,田尋已經殺到了阿英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