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液草真正發揮作用的隻有中段莖的部分！”大鼻子的魔藥學教授終于忍無可忍，重重從鼻腔内噴出一股煩躁的氣流，像隻發現自己的珍寶被無知人類糟蹋的惡龍一樣掀桌而起，語氣像吞了七八塊爆炸糖般劈劈啪啪，“流液草的效果穩定且強大，在魔力引導的相關配方中作為主料才能發揮最大的效果！根本不需要龍涎蓮或者其他什麼輔料提升藥效！”

惡龍的咆哮震耳欲聾。

但恐吓不了不怕死的煉金術師。

“但流液草與龍涎蓮在一定配比之下能夠溶解雜質，提純泥怪舌頭的——”

“這反而滅活了流液草莖本身的魔力特性！”魔藥學教授不堪受辱，劍指不尊重魔藥學原理的無知煉金術師，“煉金術對于元素轉化和物質純化的追求完全是糟蹋了草藥本身的特性！”

“這是偏見！”這是不贊同的尼可·勒梅。

“哈！魔藥學！” 這是幸災樂禍的我。

“魔藥本來就是煉金術師追求物質純化時衍生出的分支學科！”在場兩位煉金術師掀桌而起，七嘴八舌反駁，“煉金術追求物質抛棄其物質性回歸元素的靈性，即追求紛繁物質後的唯一本質，反而是忽略草藥的不同屬性隻追求調和作用，混揉在一起就心滿意足，無法扭轉物質性的魔藥學才是遮蔽了看向真理的雙眼！”

“你們的真理對巫師界的發展毫無作用——今年《煉金術指南》都因為收不到論文宣布閉刊了！”

“改一點劑量就能發核心論文的魔藥學才是發展到末路了！”

“煉金學已經後繼無人了！”

“魔藥學一輩子基礎學科！”

“物質是存在的基礎！”

“真理才是永恒追求！”

“哈！煉金術！”

“哼！魔藥學！”

兩個煉金術師和一個魔藥學教授六目相對，咬牙切齒，為了無法退讓的學術真理劍拔弩張。

“霍格沃茨現在的煉金術教授在幹什麼呀，”我深深地為日漸式微的煉金學歎惋，“同屬物質類學科，為什麼沒能讓斯内普教授領略到煉金術的迷人之處呢？”

“煉金術課已經連續三年沒有學生選修了，試聽課僅有的三兩隻小巨怪也在收到一人長的基礎必讀書目後跑得無影無蹤。”魔藥學教授翻了個大大的白眼，“那個家夥一年到頭沒有課上，連學校都不需要來……”

“三年沒有學生？”對面一頭金發的小巨怪滿臉驚詫，“他們對物質轉化和創造生命完全不感興趣嗎？”

“煉金術隻有六、七年級的學生才能選修，那些塞滿芨芨草的腦袋怎麼敢在面對終極巫師考試的情況下選修一門将魔藥學、草藥學、占蔔學、拉丁文和如尼文等學科當作基礎的‘高深’學科？”魔藥學教授嘲諷道，“格林德沃小姐不如更多操心一下基礎學科——”

西弗勒斯·斯内普猝然止住話匣子。

——不對。

這不該是他的反應。

這個滿臉不忿的格林德沃還在叽叽喳喳着什麼諸如“為什麼煉金術不在必修課表上”“煉金術一通百通”“所有學科都是煉金術的分支”的垃圾話，似乎單純地在為自己喜愛的學科的埋沒而生氣，但這個話題的開啟本就是匪夷所思的。

他怎麼會和一個陌生的“格林德沃”争論知識？

是攝魂術？吐真劑？某種藥草的作用？抑或是煉金道具？天生的攝魂取念大師？還是血脈的特殊能力？

大腦封閉術無時無刻不在運轉、進門之後滴水未進的魔藥學教授錯開格林德沃的注視和煉金術師的詢問，視線停留在花叢中飛速思考。

……這種讓人放松警惕、吐露秘密的能力從他進門開始就發揮作用了嗎？

“斯内普教授——我可以這麼稱呼您嗎？您可以叫我奧莉。”那個格林德沃開口了，聲音清脆，婉轉動聽，似乎有着某種攝人心神的魔力，“老實說，我并不知曉為何會收到霍格沃茨的入學信。”

破綻。

“你沒收到入學信，暫時。”刀鋒般的視線立刻剮過小女巫圓潤的臉蛋，“格林德沃小姐，我似乎隻提到了入學邀請？”

被他抓住破綻的小女巫并沒有像預料的那樣露出慌亂，而是面帶詫異和旁邊的煉金術師對視了一眼，從一直放在桌上的筆記本裡抽出了一封極為眼熟的信：和他懷裡一模一樣的淡黃色信封，相似的紙張材質，唯一不同的是那湛藍色的筆記。

“教授，我已經收到了。”我将那封信推到目光銳利的魔藥學教授面前，“我和您懷有相似的困惑……對于這封不合常規的入學信。”

西弗勒斯·斯内普沉默了一會，抽出信紙，一目十行掃過陌生字迹的熟悉内容，最後盯住落款。

“霍格沃茨”。

與常規落款副校長魔法簽名的入學信不同，這是一封蓋有霍格沃茨火漆印的契約，具有無法僞造、無法複制的魔法标記，所有正式應聘為教授一職、感受過霍格沃茨契約的巫師都能夠輕易辨認這份波動。

這意味着，霍格沃茨跳過接納之筆，越過準入之書，快過副校長麥格的查閱速度，以自身的意志迫不及待地為面前的格林德沃大開家門，甚至簽上自己的名字迅速白給。

西弗勒斯·懷裡還揣着一份正規入學信的·斯内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