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兩個女孩都受到了審問,二年級的小蛇們一個接着一個被叫起來,誰也沒有逃過。
弗蘭·迪佩特被問到某些巫師是否與他們家有消息來往,并詢問了一些其他小巫師們都沒能聽懂的含糊流言。見他眼神驚恐地閃爍其辭,斯圖爾特教授露出了一個模糊的微笑,并令他課後留堂。阿諾德坐在後排,看見他後頸的汗毛一根根地炸了起來。
威廉姆斯·帕金森、托特·塞爾溫、班傑明·埃弗裡和貝利亞·特拉弗斯則被斯圖爾特教授要求反複回憶家中節假日宴請的賓客名單,或者是否在暑期的社交聚會上見到過某人。
班傑明·埃弗裡懷着抵抗的意志,企圖撒謊,或者胡言亂語地說些瞎話,但似乎很快就毫無所覺地向斯圖爾特教授提供了許多信息。
他前言不搭後語地回答了教授的問題,然後洋洋得意,露出了一個的挑釁表情。他的室友塞爾溫正滿頭大汗,在課桌下拼命地扯他的袍角(後者随後被教授斜睨了一眼,吓得把手裡的魔杖掉在了地上),但他毫無所覺。
教授沒怎麼找他的茬,甚至沒有扣分,很快擺擺手讓埃弗裡坐下了。他的語氣在滿意中帶着一絲憐憫:“你果然是個笨蛋,埃弗裡先生。現在請坐下吧,但是課後留堂。”他低下頭翻了翻他的卷子,又改口說:“……不,還是下一周吧。我需要思考一下怎麼才能教導你。”
貝利亞則像一隻鬥雞那樣,昂首挺胸地站起來了。可以看出來,他試圖像希斯菲爾德那樣保持鎮定,從容體面地回應教授的诘問,但這沒有他設想的那樣容易。在教授的氣勢威懾下,他回答得支支吾吾、結結巴巴,組織起的語言也逐漸變得颠三倒四、不知所雲、漏洞百出,并被評價為“真可悲,連女孩兒也不如,隻能給你那道貌岸然的虛僞父兄拖後腿”,随後就在教授嘲諷的冷笑裡羞恥地哭了出來。
阿諾德不知道斯圖爾特教授是巧合還是有意,總之他精準地擊中了貝利亞心中最耿耿于懷的兩個痛處。他一整堂課都低着頭,恥于和任何人對視,一下課就捂着臉逃跑了,阿諾德恐怕他上一次這麼丢臉還是在禮堂裡收到媽媽的吼叫信的時候。
艾達聽得目瞪口呆。
阿諾德描述的斯圖爾特教授完全是另外一個人——在格蘭芬多和拉文克勞的課堂上,他隻是一個嚴酷的教官,或許嚴苛得有些過度,但絕不至于對無辜的年幼學生心懷惡意。
“那你呢?”她立刻問道,“他對你說了什麼可怕的話嗎?”
“問題恰恰在這裡,”阿諾德苦澀地說,“他沒有。”
“……啊,小貝格萊先生,我聽說過你的身世。”當斯圖爾特教授點到阿諾德的名字的時候,他的語氣變得十分和藹,甚至可以說是慈祥的,“我聽說你的父親因為與家族理念不合而遭到了迫害 ,在你年幼時就犧牲了。”
“……是的,教授。”阿諾德遲疑地說。他覺得一個對孩子懷有基本的善意和同情心的教授,不應該在與學生第一次見面時就提起他過世的父親。但教授的用詞是克制且正面的,與他之前刻薄的批判性用詞相比較,就更顯友善,這讓他陷入了些微的自我懷疑。
“我為他的遭遇感到很抱歉。我們最終會勝利的,孩子,我們一定會為他主持正義。”斯圖爾特教授說,“我還聽說,所幸你和你的母親在麻瓜界過得還不錯,在入學前已經交上了朋友。……那孩子是個女孩兒,分去格蘭芬多了,對嗎?”
“……”
阿諾德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于是在教授熱情的注視下點了點頭。但他感覺不太妙,因為他的一些院友紛紛看向了他,比如埃弗裡他們幾個,那目光可不太愉快,令他如芒在背。可斯圖爾特教授仿佛絲毫沒有察覺,鼓勵地繼續說道:“這很好,小貝格萊先生,不要在爛泥塘裡固步自封!你要多交些益友,與他們一起走在正确的道路上!……”
随後,他向學生們說明了體能訓練的計劃。他贊揚了阿諾德,安排他做了二年級斯萊特林的編隊長,并高聲宣布,所有學生都要服從編隊長的組織安排,他們的記錄将直接決定小巫師們的期末分數。
這下所有人都在看他了,連抽泣中的海利都停下來向他側目。所幸斯圖爾特教授令他們立刻開始躲避投擲訓練,很快所有人都自顧不暇。
作為編隊長,下課的時候阿諾德被留下了。在囑咐他編隊長的工作之後,斯圖爾特教授又說到了他的父親。教授注視着阿諾德,以回憶的口吻說:“我曾經看到過那本宗卷。很遺憾,我們至今還沒有破獲這起謀殺。”
“你知道的,孩子,這些年我們傲羅司裡接到不少這樣的案件,但能破獲的不多。許多兇手仍然逍遙法外。……不過我們沒有放棄追索。我們不會停止鬥争。我們絕不遺忘!”他的黑眼睛裡閃爍着堅定的光亮,灰白的頭發短而堅硬,顯得精神矍铄,“你有什麼線索嗎,孩子?你是能回憶起一些兇手的特征?”
“他們是兩個人。”阿諾德說,“是食死徒。他們襲擊我父親的時候穿着黑色的長袍,帶着銀質的面具。”
“這麼說,你在場嗎?”教授問,“那你是否還記得他們的聲音?”
“不,我不在場。”阿諾德搖搖頭,“這是我父親的畫像告訴我的。不過——”
阿諾德猶豫了一下,補充道:“我媽媽可能知道一些線索,她或許見過他們的臉。”
教授顯然吃了一驚:“你媽媽見過他們?你是說,他們曾經在她面前露出過面目嗎?”
“是的,我想那是因為他們身處麻瓜界,那時他們又恰好不想引起騷亂。如果穿着黑漆漆的蒙面裝扮,會顯得很奇怪。”阿諾德說,“她沒有詳細地說起過。這是很多年前的事了,但我相信她還記得!或許她能夠指證。”
“這是很重要的線索,至少讓我們能夠知道他們是誰。”
教授的回應讓阿諾德有些迷惑。
“您說'至少',是什麼意思?”
斯圖爾特教授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恐怕以如今威森加摩的環境,一個麻瓜的指證是不能作為有效證據的。這群狂徒,在我們的世界裡總是罩着黑袍,他們自己也知道,他們所謂的偉大事業不過是個見不得人的勾當。但當他們覺得有恃無恐的時候,就要狂妄起來——他們就是這樣狡猾又傲慢。我們有許多這樣的目标,所有人都知道他們是那個人的手下,但是沒有決定性的證據,我們就沒有權力實施逮捕。因為疑罪從無。魔法部與傲羅司作為正義的一方,必須維護法律的尊嚴,你能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