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雖然我們不知道,但斯萊特林裡肯定有人知道——我敢說,一定許多人知道!”他繼續說,“或者說是誰也沒什麼兩樣。不管是誰帶來了一個陰謀,他們所有的人都會幫助他執行。你還不太了解那些家夥們的做派,瓊斯。那些邪惡的家夥,向來互相包庇隐瞞,沆瀣一氣,像一群藏在陰暗地穴裡的鼬鼠,都緊咬着彼此見不得光秘密不松口——因為那根本就是是一整個洞穴,他們各自肮髒的入口都是相通的!是的,他們做壞事的時候,隻有少數幾個人動手,而剩下的人則假惺惺地說他們是無辜的‘好斯萊特林’。所以你應該他們遠點,瓊斯。斯萊特林根本沒有一個好東西。我呸!”
在場的小巫師們陷入了短暫的沉默。安東尼·庫珀一說起斯萊特林就充滿了憤怒,但他的發言很少像這樣言之有物,幾乎引人深省。艾達幾乎被他震懾住了,而作為在場的另一位斯萊特林親友,莫妮卡的臉色看上去不太愉快,那兩條粗粗的眉毛随着她凝重的表情一起擠向了眉心。但她也沒有開口反駁。
“我不這樣認為。”在這樣的沉默裡,瑪琳·格裡菲斯突兀地說。這位麻瓜出身的小女巫一點兒也沒有被吓唬住,她很放松地翹着二郎腿靠在沙發上,手裡照常捧着一本言情小說,嘴裡還在咀嚼半塊餡餅。
“這更說明我們需要在斯萊特林裡擁有眼線。”她眯起眼睛,咽下了最後一口餡餅,“不了解的是你,庫珀。這是感情的戰役!如果你默認他們隻是穿着一種顔色的袍子——或者有類似的出身——就天然地擁有堅如磐石、感天動地的院友情,那就太愚蠢了。更不要默認我們絕沒有插足的餘地。至少在我們年級,現在還遠不到這個地步,對吧?”
她說到這兒,拍了拍手上的碎屑,慢條斯理地站了起來,繞到了艾達和莫妮卡的身後,一左一右攔住了她們的肩膀。艾達隻感到一陣涼飕飕的風伴随着肉餡兒腥甜的香氣從背後襲來,後脖頸浮起了許多雞皮疙瘩。
“我們要想辦法把朋友搞得多多的。主動退縮,自己放棄了機會,這可不是格蘭芬多的精神——”瑪琳陰恻恻地說,“我們這兒不是恰好有兩位完美的間諜,正合适策反他們?——我是說,把他們拖出陰暗的地洞,感召回正确的道路!”
南希·費舍爾、艾倫·布朗和威廉·韋爾伯都驚恐而敬畏地看着她。
“瑪琳·邦德。”威廉·韋爾伯說,“詹姆斯·格裡菲斯!”
艾達和莫妮卡面面相觑。
後來艾達把這個消息分享給了阿諾德,他說答應會幫她留意,但恐怕很難打探到什麼。
“這消息不一定是真的。”男孩兒思考了一會兒說,“就算是真的,他/她一定是一個高年級。我們學院并不像外面以為的那樣鐵闆一塊,而且高年級也不喜歡和低年級分享秘密,他們覺得巫師們在低年級的時候還不太聰明。”
艾達見到了阿諾德,才從他這裡知道開學以來斯萊特林都發生了什麼。
正如傳言那樣,斯圖爾特教授把每一位斯萊特林的學生挨個叫起來,以一種對待嫌疑犯的殘酷口吻,詢問他們家裡人的消息,即使是二年級兩位低調友善、從未與其他學生發生過矛盾、幾乎是與世無争的小女巫也未能幸免。
“哪一位是海德拉·希斯菲爾德小姐?站起來。嗯……你的父親是國際魔法合作司盧埃林副司長的秘書,是不是?……讓我想想,卡勒姆·希斯菲爾德先生。對嗎?”
海德拉·希斯菲爾德,這個素來受到所有教授喜愛的女孩兒,不得不在斯圖爾特教授并不友善的問詢下站起來。
“是的,教授。”
“你的成績不錯,女孩。……看起來希斯菲爾德先生對你的培養相當精心。想來你們父女之間的關系一定相當親密吧?”
他随意地翻了兩下她上學期的試卷和作業材料,又把它們撂在了講台上,背着手踱步走下來,一雙鷹隼似的眼睛牢牢地鎖在她的臉上。
“希斯菲爾德先生曾宣稱,盡管多次受到過黑魔王勢力的‘脅迫性質的邀請’,他和他家庭會在當今魔法世界的分歧中保持中立。”教授,居高臨下地看着她的眼睛,而希斯菲爾德不得不仰頭與他對視,“作為他精心培養的繼承人,我設想你們已經在談話中涉及過話題……你應該對他的真實立場非常了解吧?”
“……是的,中立是我們的立場,教授。”銀綠領帶的女孩兒咬牙說。
斯圖爾特教授的嘴角揚起了一個幾乎可以說是惡意的笑容。
“哦,既然這樣,你的同門之中可有不少屬于正在‘脅迫’你們的那一方呢。但是據我了解——”教授幾乎逼近到了她身前,慢條斯理地質疑,“你在學院裡和同學們相處得很好,從沒有和誰發生過矛盾,似乎并沒有受到什麼……‘脅迫’的迹象。這是是否說明和你的大多數院友‘在立場上’并不存在分歧呢?”
海德拉·希斯菲爾德在他的逼迫下後退了一步,重重地磕上了後排貝利亞和阿諾德的桌子(“天知道他使用了什麼傲羅司的手段壓迫他,”阿諾德轉述道,“我們都看見了,她在發抖。”),但她還是努力地保持了鎮靜。
“在戰争期間保持中立并不容易,教授,我們家裡曾收到過威脅信。我父親絕不會參與違反法律的事,他對我說過,他必須守住一個魔法部職員的底線。”她聲線顫抖着說,“但學校裡并不存在戰争,教授。我和學院的同學們相處的很好,因為我的同學們都對我很友善。沒有人‘邀請’或威脅我,我也不認為他們中誰将來一定會走上犯罪的道路。”
教授輕輕地冷笑了一聲,讓她坐下了,又叫她的同桌,克萊爾·海利站起來。
“啊……原來你就是那位傳聞中的海利小姐。你的父親,阿爾伯特·海利先生,也是我們的老朋友了。”
克萊爾·海利,一個金發碧眼的瘦小女孩兒,在教授的注視下緊張地從座位上站起來。
“據我所聽到的傳言,你是海利先生與一位麻瓜女性在——婚姻關系之外的孩子,在小海利先生意外過世後才被接回海利莊園。海利先生從未否認過,似乎無意隐瞞這件事,并藉此宣稱他并不憎恨麻瓜……那麼事實确實如此嗎,海利小姐?”
克萊爾·海利似乎被教授的言辭驚呆了,隻是瞪大了眼睛,沒有說話。
“你确實是個混血,曾在麻瓜界長大嗎,海利小姐?”
海利在教授的逼問下驚恐地點了點頭。
可教授沒有在意她明顯的膽怯和不知所措。
“這麼說,按照你們所謂純血名門家庭的話說,你的身世是不名譽的,上不了台面的,不可以被接受的。”他冷酷地繼續說道:“而海利先生做出了這樣的醜事,按理必然在他的圈子裡受到唾棄,為人所不齒,想必是與他往日的朋友和生意夥伴們徹底分道揚镳,割席斷義了。”
在場所有斯萊特林和赫奇帕奇的學生都為這幾近直白的侮辱難以置信地屏息凝神。海利隻是呆呆地看着斯圖爾特教授,一雙漂亮的碧綠色貓眼裡瞬間溢滿了淚水,沿着尖尖的下巴一顆接着一顆地掉落。
“可據我所知——他的藥材與神奇生物皮革生意做得非常順利,前些日子才和羅齊爾、萊斯特蘭奇和馬爾福都達成了合作……這是怎麼回事呢?他是怎麼又被那個圈子所接受的呢?對此你有頭緒嗎,海利小姐?”
“……我不知道。”海利啜泣着,恥辱地說。這纖瘦的金發姑娘在教授的逼問下搖搖欲墜,無地自容,看上去就要崩潰了。而教授緊盯着她的表情,确認了她确實對她父親的情況一無所知,可仍然不能放下對海利先生的懷疑。
他後退了一步,為她讓出了一些喘息的空間,語氣變得非常和緩,卻繼續追問:“那麼,你和你父親相處的怎麼樣,孩子?他對你和你母親是否存在……虐待或者言辭上的侮辱?”(“我恐怕她從出生起受到的最大虐待就在這一天了。”阿諾德說)
“适可而止吧,教授。她不太舒服,已經沒法回答任何問題了!”海德拉·希斯菲爾德忍無可忍地站了起來。她面色發白,聲音抖得更厲害了,難說是因為恐懼還是憤怒。而她的女伴立刻側身撲進了她的懷裡,把頭悶在她的胸前放聲大哭。
教授打量了她們片刻,放棄了繼續追究。
“……坐下吧,你們兩個都是。”他悻悻地說,轉身走向講台,“但斯萊特林要因為你扣去十分,理由是頂撞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