蘑菇蓋下的小臉先變得慘白，再變得醬紫：“我沒有——！沒有人會當衆承認的，更沒有人會直接這樣問！！”

“好吧。”阿諾德惋惜地聳聳肩，“我不問你了，或許弗蘭會知道一些。”

“就算他知道，也不會告訴你的！”貝利亞暴躁地說，“好吧，聽着！有很多人，特别是斯萊特林，希望能成為那位大人的下屬。這被視為一件很光榮的事。隻是他們不敢聲張——因為這是違法的。那位大人的手下，他們都是悄悄地為他做事。如果奧羅分辨出了他們，就會把他們抓去阿茲卡班。不要去自找麻煩！梅林啊，但凡你有一點常識！——學校外面在打仗呢！”

阿諾德急忙道歉，用安撫地語氣向他再三保證一定謹慎行事。艾達覺得他說這些話時有一種令人辛酸的熟練。

“小小年紀，操心的事倒是不少。”一個細小的聲音好笑地咕哝道。

阿諾德下意識向手上的懷表看去，許多的畫像用奇特的姿勢擠在一起，扒在畫框上偷聽。一旦被發現，畫像們立馬散開了，都裝作端莊矜持的樣子對着他們微笑，或者整理自己的衣服。

“你們說得不錯。”一個頂着啤酒肚的男巫裝模做樣地清了清嗓子，“真高興看到你在學校交到了新朋友，阿諾德。”

“噢，小阿諾德，我們當然都是非常愛你的。”伯斯德夫人用羽毛扇子擋着半張臉，露出了一雙愛憐的眼睛，“我們本打算稍晚點就告訴你這些事的，等我們教會你怎麼保護記憶，藏好你的秘密。”

艾達立刻想起了她背過的剪貼咒語書。“是大腦封閉術嗎？”

“真是個博學的小姑娘！”伯斯德夫人訝異地看了她一眼，“但不是，大腦封閉術對小巫師來說是很難的。不過，你可以先學習把秘密藏在畫框裡。畫師們有别的方法來防禦攝神取念的窺探。”

“這不是閱讀畫像的咒語嗎？”艾達說。

一個穿着鮮豔的大紅袍子、戴滿了寶石首飾的男巫湊到了畫框前，捋了捋他的山羊胡子。

“是啊。但得要我們願意讓你讀才行！”男巫驕傲地說，“與對活人攝神取念不同，你不能擊潰一幅畫像的意志，強迫他交出秘密。”

“這是安德烈，他是教我畫畫的老師。”阿諾德向他們介紹。

貝利亞突然想起了他從哪裡聽過這個咒語。他的臉色突然又變得蒼白了起來，但是他的朋友們都已經習慣了他的一驚一乍，沒有人注意到他。

“可你們要怎麼反抗呢，如果施咒的人魔力高強？”貝利亞的聲線緊繃着，有些細微的顫抖，“畫像畢竟隻是一件魔法物品！”

“你說一本書要怎麼反抗呢，男孩？”安德烈哈哈大笑起來，“一個小孩都能輕易地把它撕碎！可如果你不識字，就永遠也讀不懂它。畫像也正是這樣！”

不過，畫像們也叮囑小巫師們不可以對活人練習攝神取念。

“是的，這是一個很危險的咒語。”安德烈闆起臉，嚴肅地說，“隻要施咒的動作稍微粗暴一些，就會對人的精神産生不可逆轉的傷害！絕對、絕對不允許對活人念這個咒語！”

最後，艾達也嘗試了閱讀普林斯夫人的畫像。念出咒語的那一刻，她的意識仿佛被抽離了出來，又降落在另一個世界。

她看到自己站在一間魔藥工作室裡，工作台上擺着材料和坩埚。她還能看見自己的手——但那不是她的手，那雙手粗糙又骨節修長，它們屬于一個常制作魔藥的成年人。

艾達好像成為了記憶中的普林斯夫人。她看見“自己”開始操作起來，她能夠感知到指尖的刀背擠壓的力度，聞到榭寄生漿果汁液的氣味，坩埚中的忘川河水正在咕咚冒泡。在她的腦海裡響起了一個溫柔沉靜的女聲，在她制作的時候對她講解步驟、材料的特性和操作要領。很快，她就做完了一鍋遺忘藥水。

“太神奇了！”艾達說，“這是您的經驗，是嗎？你确實做過這一鍋魔藥？”

她向普林斯夫人請求，能不能讓她體驗一些暫時學不會的咒語。普林斯夫人溫和地同意了。“隻要是我會的咒語。”她說。

“我想試試‘幻影移行’！”艾達期待地說。

“你要先對我保證，之後不會在沒有監護的情況下自己嘗試這個咒語。”

“當然，我保證，夫人。”

“好，那我們現在嘗試移動到房間的對角。要點是目标、決心和從容。”普林斯夫人緩慢清晰地講解，她的嗓音帶着一種靜谧的氣息。同時，艾達感覺到“自己”把目光鎖定到了牆角，呼吸舒緩、狀态從容。

“然後念出咒語：幻影移行。”

一聲輕微的爆裂聲響起，艾達感到周圍的世界瞬間扭曲了。她像是被吸金了一根非常緊的橡膠管，下一秒，她又被噴了出來，她發現自己已經站在牆角了。

這真是太神奇了！

魁地奇賽季到了。

星期四那天，大家都帶起了格蘭芬多的圍巾，休息室裡還有高年級在分發小旗子和手幅。

莫妮卡和艾達提早去了球場，她要帶艾達去找她的姐姐佩特拉。她們在魁地奇球場的入口與弗蘭和阿諾德彙合了。

艾達對佩特拉好奇很久了，畢竟莫妮卡總是提到她。在她的描述中，這個姐姐是一個消息靈通、言語刻薄、行為惡劣，并且酷愛賭博的人。

“我們就這樣過去是不是不太好？”艾達搖搖自己的紅色手幅，又看了看不遠處一片藍白色的拉文克勞觀衆席，“畢竟我們可是對手。”

但一來到觀衆席，她就發覺這沒什麼可擔憂的。佩特拉顯眼極了，就站在距離觀衆席不遠處的位置，身邊漂浮着她的速記羽毛筆和筆記本。她的周圍圍滿了各個學院的人，他們大多是高年級，低着頭，很有序地挨個湊近她。

這些人之間看上去沒有什麼火藥味。不論是拉文克勞、格蘭芬多或者斯萊特林，都很緊湊地圍着她，間或彼此交談幾句。

“她好像很忙。”阿諾德說。

“他們在幹什麼？”艾達問。

“顯而易見，他們在賭球。”莫妮卡聳聳肩說，“她是莊家。”

“嗨，你好。”弗蘭揚起笑臉，自來熟地拉住了一個斯萊特林的高年級，“我們剛來。今天的賠率怎麼樣？”

“格蘭芬多1：1.05，拉文克勞1：4.9。”斯萊特林說，“如果押下周，斯萊特林1：1.8，赫奇帕奇1：1.65。”

“拉文克勞這麼高嗎？”

斯萊特林發出了一聲意味不明的哼笑：“這有什麼說的？拉文克勞一向菜得摳腳。”

他打量了一下他們的身高，視線在艾達和莫妮卡的紅色手幅上轉了一圈。

“你們一起的？”高年級的斯萊特林拖着一口老派的腔調，但并沒有對兩個格蘭芬多的小巫師露出什麼不友好的表情，他甚至頗為友好地對着她們點了點頭，接着側身為他們讓開了道路。

“一年級？”他挑了挑眉，語氣贊賞地說，“我從沒見過一年級就來賭球的。不錯，你們很有前途！”

“嗯……”艾達不是很确定這種時候該不該和他說謝謝。

“謝謝！”她身邊的莫妮卡大聲說。

四個小巫師仗着身材矮小，很快擠進了賭球的人群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