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也對你和萊拉阿姨很不友好嗎?”
“嗯……沒有吧。他們似乎還教我數數認字。我記得他們經常吵吵鬧鬧地說話,家裡特别熱鬧。”阿諾德皺眉回想着說,“我記不清楚了,那時候我還太小。”
“那萊拉阿姨沒有說過嗎?你在巫師界還有親戚。”
“我覺得她肯定知道些什麼。但她從不和我說那些事。”
“哎。”艾達歎氣道,“大人們總是神神秘秘的。”
艾達沒有想到,他們很快就見到了這位神神秘秘的堂姐,就在從圖書館出來的那條走廊上。
那是個穿着斯萊特林校袍的高瘦女孩兒,黑色的披肩長發,胸口别着級長徽章。她從拐角處的陰影裡走出來,仿佛是特意在那裡等待他們。艾達一眼就認出了她是誰:她五官的神韻和阿諾德有明顯的相似,同樣的黑色直發,但眼睛的顔色是一種更淺、更冷、更銳利的冰藍色。
伊芙·貝格萊表情冷漠,居高臨下地對着她素未謀面的堂弟打量了片刻,冰藍色的眼睛裡充斥着毫不掩飾的審視與厭惡。
她好像正要開口說什麼,瞥見了一旁的艾達,驟然皺眉,打消了在這裡和他說話的念頭。她似乎也沒有挑釁的意思,隻是不滿地撇了艾達一眼,就不再看她了。盡管并非沖她而來,那一眼中包含着濃濃的厭煩與嫌惡,瞬間把艾達釘在了原地。
艾達突然覺得手心一熱,阿諾德拉住了他的手。他向前走了一步,微微側身把艾達擋在了身後,嘴唇緊抿,揚着臉與伊芙對視。
貝格萊家的這對姐弟沉默着對峙了一會兒,氣氛一時有些僵硬。
“級長夜巡。”拐角處突然有個男聲說。
艾達這才發現轉角處一直還站着一個人。一個英俊的高年級男孩從拐角處走出來,這也是一位帶着P字徽章的級長,五官與貝利亞·特拉弗斯有些相似,氣質卻大相徑庭。他身形挺拔高挑,面容已經有了青年人的棱角,深邃的眉眼在走廊燭火的照耀下顯得溫和又鎮靜。
男級長一直走到他們跟前,輕輕攬住了伊芙的肩膀。
“馬上就要宵禁了。”六年級的特拉弗斯語氣很溫和,他甚至微笑着對兩個一年級的小巫師點了點頭,“盡快回休息室吧,被别的級長抓住是要扣分的。”
他又對着未婚妻輕聲了說了句什麼。伊芙似乎被安撫住了,她垂下了視線,睫毛的投影在面頰上撲動着。
高個兒的女孩不再看他們,她徑直向前走去,和阿諾德擦肩而過。
艾達松了口氣。“我們也回去吧。”她小聲說。
他們像兩隻野兔那樣一溜小跑,過了一個拐角,伊芙和萊斯特·特拉弗斯已經走遠了。宵禁前的走廊空蕩蕩的。阿諾德突然說:“她塞給了我一個東西。”
他拉住艾達的手,把一個扁扁的圓形小盒子塞進了她的手心裡。于是他們貼着轉角停下了。這是個拴着細銀鍊子的圓形挂墜盒,有鑲嵌着寶石和雕花的外殼,大約嬰兒手掌的大小。艾達拿起它左右端詳,覺得它可能是個懷表。
“這是什麼?”艾達,“它還挺漂亮的。像是個懷表。”
“我也不知道。它好像可以打開。”阿諾德說。
艾達在盒子側邊的凹槽上按了按,它的外殼彈開了。它果真是個懷表,而掀起的蓋子背面是一個圓形的小畫框。一位衣着華麗的婦人正在畫框裡,一看見她就驚喜地叫道:“打開了!打開了!你好,小阿諾德。……啊呀,你怎麼是個女孩兒?!”
她一開口,更多的畫像聞聲而至。可這畫框太小了,三四個巫師就把它擠得滿滿當當。許多巫師扒住了畫框的邊緣,或者斜着擠進了半張臉,一邊推搡一邊嚷嚷:“我也要看看小阿諾德!”
“什麼,他是個女孩兒嗎?”
“讓讓!讓讓!”
艾達尴尬又驚詫,趕緊把懷表還給了她的朋友。畫像們看見了阿諾德,又吵嚷起來:
“噢,梅林啊!你已經長得這麼大了!”
“你和你爸爸長得真像!”
“他和伊芙姐弟倆長得也很像,是不是?”
“嗨!小阿諾德!你還記不記得我們?”
也有巫師左右看了看,問:“這個姑娘是誰?你們這是在哪兒?”
“這是我的朋友艾達。”阿諾德說,“我們在城堡的走廊上。你們小聲點兒,快要宵禁啦。”
懷表突然安靜了。畫框裡的巫師們面面相觑。那位衣着華麗的夫人問:“伊芙沒有和你說清楚嗎?”
“……說什麼?”阿諾德問。
一個頂着啤酒肚的大鼻子男巫轉了轉眼珠。“這可不能說。”他圓滑地說,“這是家族辛秘。在這兒可不行。”
“哎呀!那孩子真是的!”夫人小聲埋怨,“快回去吧,回到地窖了我們再詳細告訴你。”
阿諾德擡頭看了看艾達:“沒關系的,她絕不會告訴别人。”
啤酒肚男巫眼珠亂轉,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啧啧地搖了搖頭,露出一個壞笑。
“許多巫師家族都有一些獨特的魔法知識和技能,代代傳承,輕易不能讓别人知道。你小時候不在城堡裡,有許多課程需要補上。”他笑呵呵地說,“不過,如果你已經決定好了貝格萊家未來的小夫人,那為什麼不邀請她一起來呢?就像特拉弗斯家那小子,他知道的可不少啦,是不是?”
“這确實不該叫我知道。我先回塔樓去了!”艾達紅着臉瞪了阿諾德一眼,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