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歌以為自己要花很長一段時間才能自愈，但事實上第二天她就能跟個沒事人一樣在葉芝面前活蹦亂跳了。

比以前更加活躍，葉芝都懷疑淩歌是不是吃錯藥了。

“在家閑着也是閑着，明天去跟媽去見個人。”

淩歌秒懂，她極力為自己辯解：“媽，什麼叫閑着也是閑着啊，我現在已經在投簡曆了啊，找工作也是需要時間的嘛。”

淩母當然知道淩歌的性子，她說這話也不是因為淩歌閑着惹到她了，她隻是單純覺得：書都讀出來了，也該找個穩妥的對象。

當初還在飯桌裡信誓旦旦說着不急的人，還是把淩歌推向了相親的地步。

為了讓葉芝開心，或者讓她放心，淩歌最終還是應下。

第二天，她像往常一樣穿了一件灰撲撲的羽絨服，頭發自然散下來，素面朝天。

葉芝一見她這樣子便了然于心：“你給我認真對待哈，對方是咱們縣裡一個局長的兒子，實在不想相的話你也得把表面功夫做好。”

淩家就是一個做小生意的普通老百姓，怎麼可能認識什麼局長，這樣的人物不屬于淩家的社交圈，淩歌對于這些事還是十分敏銳的，她尋着問：“我們家什麼時候認識了這樣的人物了。”

葉芝對淩歌依舊不避諱：“這不幾個月前張總拉你爸來合夥做生意嘛，就那個時候認識的。”

淩歌沉默一頓，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但再繼續思考下去顯然不是她的範疇，她無意識地擺擺頭，而後從泛舊的衣櫃中挑選出了唯一的一件白色的毛呢大衣。

她的長相很具有攻擊性，并不僅僅是因為她的濃眉大眼，更重要的原因是她的骨相。當初在大學裡兼職幹禮儀小姐的時候，淩歌被要求上傳一段全身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素顔視頻。

視頻裡的她紮着很緊的丸子頭，由張笑在潦草的宿舍給淩歌完成錄制，那個時候淩歌的美貌就已經在視頻中“初見端倪”了，幾年的光景說變就變，那時的淩歌根本沒有想過會因為幹兼職遇見柏郁。

哦不，是再次遇見柏郁。

她一直都很漂亮，到了引人注目的程度，絲毫不打扮也能被學校其他系的男生放到表白牆上，當然，可沒人敢追淩歌，人貴在有自知之明。

葉芝上下打量着自己的女兒，最後也不禁感慨：“對嘛，漂亮是漂亮，但你也别搞得太寒碜，态度要端正。”

淩歌依舊素顔，象征性地往嘴巴上塗了點口紅，有些無奈地笑道：“是是是。”

小縣城的城建和城市比起來就差了一大截，更别說像京都這樣級别的城市了。幾座零星建立起來的高樓也是近幾年政策支持修建起來的，最繁華的地段隻有那麼幾個，電影院排片也很少。

兩人約定在去年平川新開業的商場見面。淩歌不習慣被人等待，總是習慣性地提前到達，她率先踏入了商場——相對狹小，隻有兩層樓的空間，第一層賣各種服裝飾品和鞋包，第二層就是吃的，最邊上有個影院，存在感微乎其微。好在室内暖氣充足，淩歌倒覺得這種約會地雖然普羅大衆了些，但好歹比那些公園遊樂場更舒适。

冬天嘛，淩歌不想為了一個簡單的赴約搞來感冒發燒。

她閑着無聊，終于加上了葉芝早八十年推來的微信，對方沒過多久就點了同意，而淩歌加微信的目的隻是問他到哪兒了。

她不習慣别人等她，也不習慣她等别人。

對方知道淩歌提前到了之後立刻表示歉意，淩歌當然不介意此事，她隻是單純想問個具體時間而已。

十幾分鐘後，一個男人從商場門口姗姗來遲，淩歌告訴對方自己在二樓的某個休息椅上，等到對方真正走到自己的面前時她差點都睡着了。

雙手在懷，頭側低着，頭發遮擋住半張臉，整個人與外界格格不入。

許公子輕輕拍了拍淩歌的肩膀，對方這才如夢初醒般回過神來，她的雙眼剛剛睜開還有些迷離，一時間看不清對方的臉。

但大概輪廓也就那樣，淩歌不是一個以貌取人的人，不過在看多了柏郁這種外貌與氣質絕佳的人之後，再看其他的男人便很難産生另外的感覺。

柏郁也和她有過這樣的距離，在這樣近的距離的之下淩歌可以清楚地看清柏郁細密的睫毛、瞳孔的顔色以及瞳孔中倒影出的自己。

而如今同樣是相等的距離，淩歌卻隻能模糊地看清對方輪廓，她很有禮貌地說了句你好。

随後雙方像是剛剛簽訂好合同後的盟友一樣握起手來。許公子還算是個健談的人，在電影開場前已經找了好多話題來聊：從政.治到經濟，從宏觀到微觀......淩歌很想給他一些大的回應，但這樣枯燥而乏味的話題實在是讓她昏昏欲睡。

許公子後來也許是意識到了這個問題，畢竟男人和女人聊的東西應該是大不相同（至少在刻闆印象裡是這樣），他有些羞赧地撓撓後頸，而淩歌表示對此并不介意。

“沒關系的，我以前也了解過一些，聽得懂。”

柏郁搞股票期權很有自己的見解，每次一到什麼風口的時候京都的某些高校就會有專門的經濟學教授出來解釋，給身邊人透個底。當然真實情況到底會怎麼發展這并不是那些教授說了算的，柏郁搞的那些東西淩歌從來不會問，因為專業不對口她不懂，但大概還是耳濡目染了些。

後來一起吃飯的時候，柏郁帶她去見過自己的幾個“股友”，好巧不巧就是那些常常出現在各大學術講座的知名教授。一個個年紀基本都是五開頭了，柏郁居然還是能和他們做到侃侃而談。那個時候的淩歌就知道柏郁的實力絕非凡響。

不到十八歲的年紀就敢離家出走，異國他鄉一混迹就是好幾年，這樣的人不是簡單兩字“有錢”就能涵蓋的。柏郁最大的魅力絕非僅是金錢，淩歌始終認為柏郁身上一定還有其他的特質，在深深地吸引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