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郁想逼着她說出還在意他的話語。
可是沒想到淩歌卻反過來逼他,兩人一個比一個精明,一個比一個更硬氣。
秋冬交替之際溫度已經冷了下來,更别說兩人渾身濕透,抱起來就跟兩具赤裸的身體糾纏在一起一樣,柏郁真切地感受到淩歌的戰栗。
“船下次還可以坐,還是先回住的地方洗個熱水澡吧,你快感冒了。”
柏郁單膝跪在地上,低着頭說:“上來。”
淩歌配合着趴到男人的背上,他就這樣背起了她。
這夜真冷啊,淩歌一直不停地瑟縮,不停地流淚,因為她從沒有想過這種場景會出現在此時此刻。柏郁背着她走了好長一段路,如果餘生都如這般便好了,她隻有在真切感受到對方的溫度後才肯奢望。
兩人抵達民宿,因為柏郁提前登記好了信息,所以他們直接上了樓。民宿是一座獨棟小院,門内有一個小燈照着,右邊就是一整牆的野玫瑰,景緻真心不錯。木闆做的樓梯很生脆,一踩上去就會發出“吱呀吱呀”的響聲,柏郁走得很穩當,也很慢。
他們一路無言來到房間内,柏郁沒放淩歌下來,直奔浴室。
水閥被打開,淅淅瀝瀝地打在兩人身上,溫度漸漸恢複,滾燙即刻迎來。
柏郁幫淩歌脫衣服,一邊解開繁冗的扣子,一邊說:“衣服别要了吧,你這明天幹不了,明早我去給你買件新的。”
淩歌沒拒絕,配合着柏郁脫自己的衣服。
他們早就吻上了,從柏郁把淩歌放下來的那一刻開始他就吻了上去,一邊吻一邊褪去兩人的衣服,最後兩人赤裸。
淩歌很配合對方。有點像飛蛾撲火的那種意味。無論怎麼提醒自己,淩歌就是做不到對柏郁說出拒絕的話。
這段感情經曆太過深刻了,他們絕不僅僅是愛,還有很多其他的情感。占有欲、歸屬感。每一樣都能将淩歌從解救的曙光中脫離出來,一遍一遍地提醒着她:
愛他,占有他。愛他,占有他,向他索取。
永無止境地索取。
正如現在,淩歌竭力配合着柏郁,勾着他脖子在索吻,對方明顯有了感覺,察覺出異樣,臉開始緊繃起來。身體好似被火架烤着,每一處都在燃燒,每一處都在難受着,渴望着。
兩人從未有過如此的同頻,柏郁占據主導,光速了結這個鴛鴦浴,很快,他将淩歌抱到床上。
他的眉眼在愛人的身上總是很柔和,在旁人看來,是視若珍寶的眼神。
很輕、很柔,淩歌被放在軟床上,他們仍舊渾身裸露着。
淩歌的行動已經很明顯了,要按照往常他們早就做了,而今天的柏郁似乎有些不同,他的臉上雖有情欲,但更多的是哀傷、憐惜。
就差臨門一腳的事了,柏郁非要一把冷水給澆滅了:“快點休息吧,今天落水又吹風的。”
淩歌搞不懂柏郁,她用腿勾住對方的腰。
明明就有感覺,不知道柏郁搞什麼名堂。
“......淩歌,别鬧。”柏郁表情嚴肅起來。
“你什麼意思?”
“不做的意思。”
淩歌氣笑了,氛圍都烘托到這兒了,結果柏郁來一句“不做”??
“為什麼?”
柏郁不回答。
“為什麼啊?”淩歌朝他提過去,話裡話外都有些怪他的意思。
“你才做手術沒多久......醫生上次不是說了嗎,一定要注意。”
“都過去兩個多月了,早就可以了。”淩歌實話實說,還是感到疑惑。
“我怕傷害你。”
那次真的是意外,他沒有能力留下這個孩子,已經傷害過她一次。
這句話一出,直接把兩人的火都熄滅了,淩歌回憶起當初,始終認為這是橫亘在兩人之間的裂縫,不去想還好,一想到就覺得無法挽回。
“睡吧。”她熄滅了燈,沒有看柏郁一眼。
兩人都在犯錯,兩人都在沉淪,誰也沒想着要去撥亂反正,這感覺如同跌入地獄一般,誰都别想要反悔。
柏郁從未想過回頭。他隻是突然覺得難受,心裡堵得慌,隻好重新穿上衣服出了房門。
屋外依舊靜悄悄的,他習慣性地從兜裡掏出一根煙。回想起剛剛那個瞬間,真是後怕啊,淩歌對自己這麼奮不顧身。
而他呢?
一直在逃避,一直在躲閃,真正到了避無可避的時候,結果全叫心愛的女人承擔了。柏郁有些時候覺得自己真的應該放過淩歌。
就像淩歌說的那樣:放了她,也是放了自己。
可他怎麼做的到呢?
看見别人挽着她的手會發瘋,看見她黯然神傷的背影會心如刀絞,縱使再怎麼不願意承認,他也不得不面對這個事實:
一直深愛着她,從未改變。
錯就錯了吧,如果愛到天荒地老,不說一起上天堂,起碼可以一起下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