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歌其實早就沒想過自己還能在這裡呆下去了,所有人都不懂她,但梁冕知道。
這麼沖動的、明目張膽的吵架,估計也隻有淩歌做出來過,她其實早就陷入了輿論的中心,自從上次辦事不利還被維護,好多人都開始對她指指點點,說的事她大概也能猜出個七八。
“你知道她當初是怎麼來的公司嗎?”
“聽說她根本就沒通過人事部的篩查,就直接進來了。”
“關系戶啊?”
“你覺得她是傍的誰?”
“誰知道。”
“這就不好說了。”
“......”
淩歌全都看在眼裡,聽在心裡。其實一直以來,她都很好地屏蔽了這些聲音,但換來的還是冷眼。
她始終覺得人靠自己,無所不用其極地往上爬,沒什麼毛病。
她隻是想出人頭地,可走得越遠,越靠前,越容易成為别人的眼中釘。
這件事情的影響很大,淩歌最後和那個實習生扭打在一起,什麼臉面也沒要,就跟個瘋婆子一樣捆在一起,兩人惡言相向,一個罵賤人一個罵瘋子,瘋了就瘋了吧,清醒了什麼也沒有。
圍觀的同事們全都沒敢上前,有的人甚至因為從沒見過這種陣仗偷偷地錄下了視頻,淩歌根本沒顧上,最後還是胖哥從人群中擠了進來才拉住淩歌。
他和文蒙兩人一個拉着淩歌,一個抱着另一個實習生,兩人都被牽制住,還是不忘用腳踢向對方。
“淩歌!你冷靜一點!!!”
在極度的憤怒和委屈之下,人是聽不見外界的聲音的,淩歌聽不見,控制不住地發抖,她怒吼着,仿佛把這段時間以來堆壓的情緒全部都爆發了出來。
胖哥都拿她束手無策了,最後還是梁冕走到了他們的辦公區域,象征性地敲了敲門。
恰好能讓人在吵鬧下聽見的聲量,所有人都面露難色地回頭。
梁冕隻叫了淩歌過去。
動靜那麼大,想不招來梁冕都難。淩歌雖然此刻情緒還沒緩過來,但還是清楚自己到底做了什麼事,該承擔什麼後果。
她半點心虛都沒有,原地理了理自己混亂的頭發,随後在所有人的注視之下跟着梁冕上了樓。
“為什麼梁總隻找她談話?”
“對啊,這種事情不應該把兩個人都找過去一起問嗎?”
“呀。你們恐怕還不知道吧,淩歌當初就是梁總領回來的。”
“你說什麼!?”
“這什麼瓜?!”
那堆人又簇擁在一起,有些流言就像洪水,一旦開了個口子,就能肆無忌憚的,四處蔓延。早就無法阻止了。
淩歌同梁冕一起進了他的辦公室。男人前腳剛到,就居高臨下地坐在了自己的椅子上,這架勢看來隻能是興師問罪的。淩歌這時才稍微露出了一點愧色,為剛才沖動的自己。
“給你三分鐘,有什麼想說的,一并說了吧。”
這話就像是給淩歌搞了個臨走遺言一樣,梁冕是想趕她走了嗎?
淩歌的愧疚感在此時達到了巅峰,她不自覺低下頭,“對不起......”
男人這回終于肯将眼神從電腦屏幕上移走,他上下打量着淩歌,面無表情到冷漠,“你還知道你做錯了。”
“在公司裡當衆鬥毆,你要我怎麼留你?”
淩歌突然鼻子一酸,那種委屈感上頭之後她根本就控制不了自己的大腦,她明白她該好好繼續幹下去。
無論是為了自己,還是為了梁冕的力挺。可是她似乎做的很糟糕,為什麼事情總是搞得一團糟?她該不該和梁冕說上次的失誤其實是别人的陷害?還有小趙的事,她該不該開口?
可是小趙已經走了,她也要走了,有什麼好說的。
每次經曆這種巨大的委屈之後,淩歌總會找到一堆的矛盾點,讓她隻能把所有的話重新咽回肚子裡。
想起自己以前還是鑽的空子淩歌就想笑,她的表情很苦,說:“梁總,對不起,我辜負了你的期望,貴公司很好,但确實是我高攀了。”
梁冕聽出她的弦外之音,皺着眉頭問:“你要走?”
淩歌沒有很直接地回答他是或者不是,隻極小幅度地點了點頭,生怕梁冕看見一樣。
“我什麼時候說你得走了?”
淩歌搞不懂梁冕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她呆在原地,這回坐在軟椅上男人終于肯起身了,他向淩歌款款走來。
四十歲的年紀,要是普通男人肯定已經大腹便便了,但梁冕才不是那種普通人。他嚴于律己的生活習慣讓他依舊光鮮,是包括淩歌在内的所有人的仰望對象,是金錢與榮耀的象征,強大而令人膽寒。
淩歌全然沒有料到,梁冕存的是這種心思。
他的唇觸碰上來的時候,淩歌渾身就像是觸電了一樣。她像是被驚擾了的小鹿,一瞬間瞪大了驚慌失措的眼睛,整個世界都眩暈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