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冕聽後汗顔,說沒想到實習生已經卷成這樣了,還自嘲道這是他的疏忽。
淩歌連忙搖頭說這不是公司要求的,純屬個人自願,沒把控好時間。
電梯時間很短,不一會兒就到了一樓。出于禮貌和安全考量,梁冕主動提出要送淩歌回家的要求。
非常紳士也非常合理。但淩歌回絕了,理由還是:“我男朋友已經在接我的路上了,謝謝梁總的好意。”
梁冕聞後略帶驚訝地點點頭,又禮貌地說了再見。
但實際上,柏郁沒有來接淩歌。今天他很奇怪,往常時間太晚柏郁是說什麼也會來淩歌公司樓下等着的,唯獨今天沒有。
淩歌看了時間歎了口氣,還能趕上末班地鐵。
Vertexion雖說是外企,沒有中國的加班文化。但淩歌和這幾個實習生就不一樣了。競争真的很殘酷,他們六個人裡面最後隻能留下來兩個,剩下的四人将會辛苦勞動兩個人,然後收到一封遺憾地抱歉信。
這段時間淩歌常常夢魇。夢裡就想到自己收到那封拒信的場景,一想到她便幹渴難耐,神情痛苦,于夢魇中驚醒。
今天也是一樣。
淩歌從相似的噩夢中驚醒,睜眼間滿屋通亮。
柏郁打開燈,從床頭櫃上習慣性地給淩歌端過來一杯水。
“又夢見了什麼?”
他替淩歌擦去額頭上的細汗,而那人隻是微微搖搖頭。
“你該需要休息一段時間了。”
淩歌喝了口柏郁遞過來的水,鎮定道:“等實習過了再說吧。”
“别給自己那麼大壓力。”
壓力也不是淩歌給的,現實不就擺在那兒嗎?留還是走,得看人拼不拼命。
淩歌果然還是沒把柏郁說的話放在心上,依舊忙得暈頭轉向。
随着她早出晚歸的日子越來越多,淩歌逐漸和柏郁的相處時間也少了起來。反正回家的時候柏郁一定在,因為柏郁說過:他會留在她身邊。
直到有一天下班路上淩歌接到肖白廷電話。
那哥們挺着急的,如果不是給淩歌的面兒話估計早就罵髒話了。
當然,對方出于禮貌,還是管她叫聲“嫂子”。
“柏郁的家裡人正在找他,據說是聯系不上了,他家裡人雖說由着他的性子,但到底還沒徹底不管不顧吧!”
這句話是帶有譴責意味的,淩歌聽出來了,但她居然生不出什麼辨别的話語,本來她就不知情啊,柏郁沒同她講,也沒有其他任何人同她講,她哪能知道。
淩歌很委屈,但這種委屈湧上心頭也隻能逼迫她說出一句:“我馬上回去跟他說。”
肖白廷禮貌回了句謝後挂斷電話,淩歌的世界又開始亂了起來。
她拖着一身的疲憊,一路上人擠人的地鐵讓她喘不過氣。搶不到座位的她被擠到角落,隻能慶幸這還不是夏天,不然淩歌可能會惡心到嘔吐,這種感覺在現在已經很強烈了,淩歌強忍着惡心,拖着疲憊的身子推開公寓的門卻看見門口早已擺放好的行李箱。
柏郁已經打算好了要走。
淩歌臉上突然浮出一絲冷笑,踏進房内的時候看見柏郁的背影。
他在陽台抽煙。穿着靛藍色毛衣,背影微弓着,頭發也在風中淩亂。
淩歌靜悄悄地走了過去,她确定柏郁一定聽見了她開門的聲音,隻是他不回頭。等到淩歌走到他身邊的時候他才吐着煙圈,稍顯落寞地說:“我媽出了點事,我得回趟維港。”
淩歌思緒空了一下,随後搭上柏郁的肩以示安慰:“去吧,家裡面人重要。”
柏郁也認同地點點頭,轉身之前還給了淩歌一個擁抱。這個擁抱太久了,像是柏郁提前計算好了時間,偏要等到淩歌被感染的時候抽身,他退回身子時冷靜得像是一個旁觀者。
淩歌不明白為什麼人能把情緒藏得那麼好。
“這次回去時間很不定,處理好了我會立馬回來。”
淩歌點點頭。
柏郁又重新牽起她的手,随後他終于可以展露出一絲慌亂的神情了,“淩歌,我真的很擔心你。你總是要工作不要命。”
“死不了,知道還欠你頓飯。”
柏郁被她逗笑,兩人本來約好去外面好好吃一頓,但自從淩歌實習以來就沒有哪天工作是不忙的,需要上手的事情太多,淩歌不敢懈怠自己,這頓飯被延到了實習之後。
如今看來,可能還不止。
“你沒忘就行,”柏郁親昵地捏了捏淩歌地鼻梁:“我走了。”
光線太暗,柏郁沒意識到淩歌已經眼泛淚光。
“走吧。”
柏郁真的轉身了,從未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