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兜兜轉轉,最後還是選擇了臨近學校的那家咖啡店。
淩歌有些難以言說,在相處模式上,常常都是别人挑起話題。
“能說說為什麼嗎?你不繼續讀研的原因。”
呂霖易幾乎是默認淩歌會走這條道路。在将來她或許還會留在學校裡當個老師,左不過是再多蓄力幾年,他認為所有人都該算清這筆美賬。
然而淩歌有些無奈地笑了笑,倒不是自嘲,隻是沒有來的,想用笑容去掩蓋。
“每個人選擇的路不太一樣吧,就像你當初不也拒絕了出國深造的機會嗎?”
呂霖易的手一頓,“你說的對,人不能總是太過理想了。”他又哽咽了一下,緩緩說出:“淩歌,或許你是對的......”
兩人的談話無疾而終,就像當初沒有說出的話語,再過很久之後,機緣巧合之下也難再開口。
而淩歌認為,這樣就很好。
黑色已籠罩在夜的上空,兩人做不到促膝長談,便沒有必要将這場重逢繼續下去,淩歌作勢看了看時間,對方就了然于心。
“我送你回學校吧。”
也許是了結,又或者是自昨天以來看見那張照片之後不斷地罪惡感攀附上身,淩歌昏了頭,允了對方的訴求。
兩人推門走出小店,料想中的寒冷席卷而來。淩歌将圍巾轉了兩圈套在脖子上,沉默無言就到了學校門口。
雙方莫名地對視上來,很多話語就如鲠在喉。但沉默終究還是被人打破,呂霖易試圖叫淩歌的名字,卻被對方直截了當地打破。
當時今日,俊男靓女,曾經燦爛年華,曾經芳心暗許,但曾經便是曾經。
淩歌很溫柔地提醒對方,“呂師兄,時間不早了。”
這句話翻譯過來就是:别越界。
兩人太過清楚。
這一天過後,老天像是終于忍不了淩歌的胡作非為,在一場寒雪之後給她帶來了病痛。
淩歌患上一場很嚴重的流感。面對這種常見病人一般都馬虎,想着随便吃點藥糊弄過去就好了。淩歌開始也是這麼想的,她甚至更大膽,連藥都沒按時過,一頓有一頓無。
所以才會說老天看不下去,停止了淩歌的胡作非為。
這周過後的第一天,淩歌病倒在床,再也爬不起身子來了。張笑和謝久瑩攙扶着淩歌挂了淩晨的急診。
一通檢查報告下來後兩人輪番罵淩歌,罵她不知好歹,罵她真是“賤”,屬于是自己把自己的身體給“作”了。
淩歌全都受着,忽得想起晚餐早過,她還沒來得及給柏郁分享自己今天晚上的美食呢。
當然她什麼也沒吃,不過柏郁因為不放心她讓她必須每天發,淩歌實在遇到錯過飯點的時候就會從張笑的朋友圈裡截點圖,意思意思就行了,反正人不在身邊。
然而今天已然來不及掩飾了,淩歌已經快一天沒給柏郁發過消息。
她插着針管的手看起來十分虛弱,白淨的隻剩外皮的骨骼看起來就好像一個剛剛經曆過一場生死劫難之人一樣,張笑有些不忍,“淩歌,你不是有男朋友嗎,他在哪兒?”
這個問題問得真好。
淩歌一下怔住了。對啊,柏郁在哪兒呢?她痛苦時分、迷茫時候,他都不在。他們大多時候依靠一面之詞就能克服距離,堅定彼此。
這樣的話語對于昨天淩歌捕捉到的那一幕來說,簡直就是搞笑。
淩歌苦笑一聲,張笑掃過她手機屏幕,問:“是他吧?”
淩歌沒答。
“那天回來就發現你不對,你告訴我是不是他?”
淩歌這次沒說,張笑那脾氣就受不了,一把搶過對方的手機,幹脆地按下語音鍵——
“我是淩歌的朋友,她現在生病了,我TM問你在哪兒?我真.操了。”
話說得很髒,但淩歌聽着就難掩情緒,她無端湧上一股淚意,好像有人在你身後撐着的時候,淚腺是更容易激發一些。
當然有張笑在身邊,淩歌最輕松地便是不需要解釋清楚,就這麼端看着對方的神情,張笑便知道淩歌委屈極了。
這場大病完完全全拖垮了淩歌,以至于她第二天醒來的時候都懷疑自己出現了幻覺。
柏郁竟然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兩人已是月餘不見,他的頭發更長了些,面部看起來有些緊繃,眼睑下方有淡淡的青色印記,想來是昨晚匆忙趕來沒睡好。
兩人面面相觑。柏郁脫掉自己的黑色外套,輕歎一口氣,走到床頭,沒有順勢坐下,把腰弓着。他的語氣又無奈又心痛,“怎麼生病了不告訴我?”
如果不是淩歌察覺出照片的端倪,她甚至完全相信了柏郁此時的模樣,有多心疼,就有多心痛。
淩歌不想說話,又聽見那人繼續:“這段時間我都待在京都,先陪你好好把身體養好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