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郁聽出言外之意,倒也爽快:“番位大小都不是問題,我相信方導眼光。”
兩人一拍即合,正碰杯助興。
淩歌見事情發展如此迅速,沒辦法了,必須開口:
“方導,是這樣的,我并沒有想要入圈的想法,曾經是在幾個小劇組裡混過,但也隻是一些群衆演員,是去過一些明星盛宴,但也隻是當個禮儀小姐而已,混口飯吃,我本人并沒有任何表演基礎,也并不打算入這行,抱歉。”
話音結束,整個包間裡的人都愣住。
這樣帶着金主上門投資進組的女演員他們見多了,有些人混了七八年換了無數金主都夠不着方淨輝,大家開始都以為這人想要一步登天。
結果人家沒想這出,這趟純屬郎有情妾無意,錯付了,還整出個大烏龍。
“诶,這樣啊……那行,淩小姐我們尊重你的意見,也給你個考慮的時間,你的外形條件确實不錯,我們也不想浪費這種稀缺資源。”
方淨輝處事圓滑,一句話把全部人都照顧到了,這幾年娛樂圈的錢是該他賺的。
說着,方淨輝朝着淩歌遞了張名片,算是給了雙方一個台階下。
淩歌收下,然後朝着在場的人微微颔首,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柏郁顯然沒什麼心情繼續在這裡待下去,敬酒之後便準備離開。臨走之前,那些原本圍在飯桌上的人都按耐不住,一個個起身送名片,又是誇耀又是懇求。柏郁今天一個也沒理。
他出電梯就一直在加快步伐,所幸淩歌沒走,對方就靠在車旁邊的柱子上,一襲黑色大衣裹着,耳朵上墜着小小的銀珠,整個人似流水般細膩又悠遠,她在等他。
柏郁松了口氣,微踹着走向她,頭發微亂。
“今天是我會錯意了,抱歉。”
淩歌想起很久的從前,就這棟樓。
那時候大一,宿舍同學約着國慶去趟三亞玩,來回車費住宿費吓得淩歌一晚沒睡好。
本來是宿舍同遊,結果第二天淩歌一起床就給大家掃興,她斬釘截鐵地說她不去。
國慶那七天,淩歌一樣地是住宿舍,吃食堂。
唯一不同的是她那天在網上看到一個招聘,面向身高一米六五以上,年齡在十八歲到二十五歲之間面容姣好的女生,叫去當禮儀小姐,品牌方臨時缺人,找人補上。
淩歌前面一大段字跳着跳着讀,她就看見最後那價格了,五百一天,隔天結清,所以她二話不說報了名。
在活動上她見到了某憑借青春校園劇小火的男演員。
整個人瘦成排骨,穿着8cm增高鞋,淩歌突然覺得明星也沒說的那麼神。
她接着切換視線,在嘉賓席上一眼見着柏郁。
他穿着黑色西裝,襯衣紐扣扣到最上一格,翹着二郎腿坐姿卻十分端正,在别的人将眼神貢獻給活動中各路身影時他隻是正視前方,必要時配合着鼓掌。
他的側臉像是被雕刻出來的藝術品。眉骨深邃,鼻似刀鋒,嘴唇性感,淩歌震驚于上帝竟能對一個人如此偏愛,給予他畫中模樣。
這是淩歌見柏郁的第一面,當時她以為也是最後一面了。
淩歌回神,不接這話:“柏郁,把後備箱打開,我今天自己回去。”
柏郁承認他此刻是有些不情願的,他不想兩人存在任何罅隙,可他還是依着淩歌。
從後備箱中拿出行李,淩歌便自顧自地往外走,幸虧這行李不算太多,要不然她也不好逞強。
出停車場時淩歌才真正意識到京都的夜有多冷,刺骨的風猛烈地呼嘯似要把人貫穿,她在這寒冷中不禁打了個寒顫。
淩歌不打車,也沒有确切地往哪條目的地走着,不是去學校的路,也不是去柏郁公寓的路。
柏郁也在後面跟着,頂配越野開成了龜速,未免浪費資源。
“淩歌,上車。”
路旁的人不答。
“上車,外面太冷了。”
淩歌還是沒理,實際上她本就為風度穿的少,此刻已是冷到麻木。
柏郁沒辦法,隻好靠邊熄火,然後他帶着車裡的暖氣進入沉悶的冬。
“淩歌,有事上車說。”
這次柏郁沒由着淩歌,直接将人攔腰抱起上了車。
顯示屏上刷新着室内外溫度。
室外:0℃。
室内:23℃。
男人先是抿唇,後又極為隐忍的發聲,很是克制。
“淩歌,我之前一直以為你是想入這個圈子的。所以才自作主張了,隻想給你個驚喜。”
淩歌看向窗外,天氣已是極冷了,仍不下雪。
她突然換他:“柏郁。”
柏郁嗯了聲。
“我真的是個很矯情的人。”
柏郁沒忍住笑,他說這又不怎麼,他可會哄。
淩歌轉過頭來正視他:“無論是當群演還是禮儀小姐,我的目的隻有一個,我隻是想賺點小錢,能過的下去。”
柏郁毫不猶豫道:“是我會錯意了。”
淩歌最受不了他回應她時斬釘截鐵的語氣,這樣她會愧疚,也會為此敗下陣來。
“我們不是一路人。”
這次柏郁一震,随即坦然道:“我覺得我們合适得不能再合适,你不要多想。”
淩歌不明白他為什麼這麼堅持:“柏郁,你還不明白嗎,從一開始,我和你在一起是圖你什麼,你還對我那麼好幹嘛!”
柏郁握着方向盤的手更緊,他也不惱,試探着問:“為了錢?”
淩歌看見從天空上飄落下來的細點,那的确不是雪。
“是的,為了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