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江承祐也被褚季野強行拐帶上了床。
号脈之前,褚季野一早就跟老大夫暗通條款,想着法兒的把人忘自己身邊拐。可巧江朔又讓自己把人留下,怎麼能浪費這送上門來的機會?
“您給我這朋友瞧瞧,過後這幾年估計得風吹日曬四處奔波的,想着調理好身子好上路,您看他這瘦不拉幾的,身上也沒幾兩肉。對了,這兩日他說腰疼,說是騎馬騎久了,我問他他也不說,您給看看。”
老大夫是個老成精的,故弄玄虛說了一大通,聽不太懂可句句都在點上,還真的對的上症狀,隻是不知道誇大了多少。又寫了方子,專挑苦的來寫。末了還補了句話:“人啊,仗着年輕不愛惜自個兒的身子,老了病已成根,治也治不得了。撒手一走倒還幹淨,就怕纏綿病榻還要人照顧。想保護的人護不了,想去的地方去不了,就跟我這老不死一樣困在這方寸大的屋子裡。小夥子,心中既有牽挂,就得惜命啊。”這話既是說給江承祐聽也是說給褚季野聽,又或許是說給自己的聽的。可惜歲月不待人。
我們總是在已經失去或者即将失去才去珍視,可惜太多時候都是為時已晚。
人總是這樣,非要到了得無所得失無所失的境地才會去感歎懷念曾今擁有的人或物。奈何韶光易逝,人都已垂垂暮老,行将就木了,還能做些什麼呢?他在平陽城做大夫,靖國公惜才又樂得找着知音,把人接到府上,在後門擴建了個園子,看病尋醫的直接從後門進。
多少年過去了,老大夫一直守在這兒,褚季野少時沒頭沒腦的問:“你幹嘛來平陽呢?”
“平陽人多啊。”
“那樣就能賺很多錢嗎?”
後來褚季野知道他是在找人,可惜他走不動了,靖國公要派人幫他找,他隻說“随緣吧,莫強求。”婉拒了靖國公的好意。
老大夫号脈總要跟人唠嗑,還樂得給人算上一卦,不一定準,也就是圖個樂子。有事沒事還喜歡熬藥糖,有孩子來看病就抓上一把。時間一久便有小孩兒經常過來要糖吃。
老大夫收了個徒弟,是個孤兒。早些年老大夫早上開門就發現地上襁褓裡裹着的嬰兒。抱回去給簡單的号了脈,沒什麼問題孩子挺健康的。養不活才扔?晚上老大夫給人換衣服才發現了端倪,這嬰兒一隻腳以奇怪的弧度彎曲着——是娘胎裡帶出來的殘疾。“可惜了。”老大夫搖搖頭給人穿好衣服,又喂了點米糊,“也成,你是被抛棄,我也是,從今以後咱爺倆就相依為命了。”
其實是有法子治的,就是太疼。老大夫有點兒不願讓孩子遭這個罪,直到褚季野又跑到藥房東翻西找的,被老大夫抓了現行。褚季野立刻做成乖乖挨訓的樣子,可褚季野注意到老大夫懷裡抱着個孩子,馬上就跑了過去,墊着腳看。
老大夫沒想到褚季野還會是個會伺候孩子的,把孩子逗的直笑,不哭不鬧的。
“老頭兒,他什麼時候長大啊。”
“你小子又打什麼歪主意。”對于一天不上樹掏蛋就翻牆爬屋的褚季野老大夫是一點兒也不是放心。
“什麼嘛,他長大就能陪我玩兒了。”褚季野抱着人開始發揮想象,“我要帶他爬牆掏鳥窩,自個兒掏的鳥蛋比外面買的好吃,還有江渠的蓮子,那叫一個香啊。買的多沒意思啊,趁着晌午的人少,遊過去,裝一大袋蓮蓬就跑,還有布政使司裡養的魚,金閃閃的,爹說那種魚不能吃,正好府上的貓又下了崽了兒,捉回來喂貓......”
老大夫聽得頭疼這個倒黴蛋怎麼會是夫人生出來的。靖國公也懷疑過這孩子不是自家夫人親生的,可這長得又實在像,三個兄弟裡,數褚季野最像夫人。要說打,可看着這張乖乖巧巧的臉就打不下去,偏這小子又慣會撒嬌。
聽着褚季野說了半天,孩子都睡着了。褚季野砸吧砸吧嘴戳了兩下沒醒,又一溜煙的跑出去撒歡了。還順走了老大夫剛熬的藥糖,老大夫罵着追出去,見着五六歲的孩子三兩下翻上牆頭,揚了揚手裡的一包糖,沖自己做鬼臉,氣不打一處來。
回到屋子裡看着剛睡着的孩子,下了狠心。老大夫不樂意讓這孩子殘一輩子,也不想讓他日後被人說閑話。
後來小孩兒走路雖然有點跛,但左腿已和常人無異。隻可惜還是沒能像褚季野想的那樣陪他上樹遊湖。也不知道是怎麼養的,一個老話痨一個小話痨硬是養出了個悶壺子。靖國公人是溫文爾雅,老大夫總覺得子不肖父,褚季野表示也深有同感。
“子不肖父”聽得靖國公又想揍人,他是怎麼養出這麼個玩意兒的。
雖說褚季野“也”子不肖父,然而卻是這個不肖父的幺子最的歡心,總讓靖國公牽腸挂肚——估計還是太不省心了,怕他有惹事。
褚季野讓人去把藥熬了,領着江承祐去了自己卧房,讓人提水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