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規矩,風錦石隻當小郡主看輕自己,她那點子驕傲又冒了出來,微擡下巴道:“拜托,我家在南省也是大戶人家。誰不知道醉風山莊,當年在江湖上那是數一數二的,規矩自然是有的。”
玉青蘋了然的點點頭道:“我還以為江湖中人各個潇灑不羁,不在乎這些個沒用的繁文缛節。那我就不用羨慕你了,咱們在規矩上半斤八兩。”擡眸看了眼面容病态的“自己”歎了口氣道:“昨晚咳嗽了一晚,沒睡好吧?”
風錦石頂着個黑眼圈,擺手表示無礙。
何止是沒睡好,壓根就沒睡着。
玉青蘋以過來人的姿态道:“早晚風涼,我那身體稍微喝一點涼風,定會咳嗽的。讓你圍上些紗巾你偏不聽。等萍萍回來了立馬煎藥吃。”
風錦石微側過臉去,她不是不聽,隻是沒想到這具身體能如此羸弱。
這是盛夏,盛夏啊。
早起稍微活動下都能是一身汗,說風涼惹咳嗽實在是沒有概念。
自知理虧的風錦石低頭又咳嗽幾聲道:“等到了清瀾山,讓我那大夫朋友瞧瞧,肯定能醫好你的身體的。”
玉青蘋禮貌的感謝。不過她并沒抱太大的希望。不是說瞧不起民間的醫者,而是宮裡的太醫不知來了多少撥卻都不見好。
所以她已經習慣不去期望,期望越少失望就越少。她更加在乎身體能否互換的問題。
“神醫真能解決咱們身體互換的原因嗎?”
“試試吧。她走南闖北的,到底是見多識廣。”這句話說得沒什麼希望似的。
氣氛瞬間低落,玉青蘋覺得手裡的油條也不香了,望着窗外發呆。
“吃飽了就繼續站樁吧。”風錦石提議道。
習武是玉青蘋提出的,想着日後遇到危險可以自保。
可風錦石每天都讓站樁,也不教舞劍舞刀,拳法腿法什麼的,她都有些懷疑風錦石是在敷衍自己,或者說清瀾山的武功不能傳給外人?
看出玉青蘋的心不在焉,風錦石擡腳踢向她的小腿,這導緻她重心不穩直接跌坐在地上。
“你幹嘛吖?”玉青蘋委屈巴巴的擡眸,等着對方的道歉以及攙扶。
涉及習武風錦石總會變得認真嚴厲,她也不慣着,冷聲冷氣的道:“讓你站樁。沒讓你發呆。底盤不穩,基礎就不穩,冒然學習招勢會走歪路的。”
“你那名揚天下的雙刀紅穗我也沒見一招一式有站樁的。”玉青蘋還挺有理,她坐在地上也不忘反駁道。
也就對方是小郡主,風錦石隻當她不懂武學不與計較。要是換成清瀾山上的師弟師妹們,巴掌早就呼上去了。
她抿了口茶,順了口氣才扶起地上的郡主,盡量放緩語氣道:“你隻需記住,危急關頭保命要緊。所謂的刀法劍訣無非就是殺人計。眼睛,咽喉,肚子是最為薄弱之地,牟足勁往那裡招呼便是。”
玉青蘋不可置信眨眨眼,然後将上述的話總結起來道:“要殺人啊?”
“不然呢?你不殺人,别人就要殺你啊,我的郡主娘娘啊。”風錦石的手指毫不留情杵着對方的腦門,似乎想給她怼開竅。
玉青蘋捂着腦袋連連後退道:“就沒有不殺人也能保命的法子嗎?”
風錦石拔下一根簪子,又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來個小磨刀石,有一下沒一下的磨着簪子尖,順帶着回話道:“隻要你跑的快,也能保命。但……”她突然擡眸道:“丢人。會非常非常的丢人。”
玉青蘋并不覺得逃跑丢人,她來了興趣,挽上袖子就要學。
“我知道這個,是輕功吧,你之前教了我些,再教教我吧。聽說江湖上最厲害的輕功叫禦風飄蹤,你會嗎?”
“要想學輕功可以。”風錦石繼續磨着簪子道:“先站樁。”
“啊?”玉青蘋瞬間洩了氣,怎麼還是站樁?又見風錦石一臉嚴肅,不由自主的擺正身形。
不過才一炷香,玉青蘋就開始抱怨道:“哎呀,能能别磨簪子了,那聲音讓人聽着牙根兒癢癢。”
“我之前隻當它們累贅,如今倒覺得是不錯的利刃。隐于青絲中,出其不意。”風錦石豎起簪子展示着,像是得了很不錯的兵刃。
“那樣的首飾我有一屋子,你要是喜歡全都送你。”
“你很愛送人東西。”風錦石停下手裡的活,手裡轉着簪子道:“賀知府的千金,劉員外家的女兒,杜侯爺的孫女,王将軍的外甥女,這些人沒少得郡主的東西吧?”
“都是姐妹,喜歡什麼就拿嘛。”玉青蘋眼神有些躲避,任誰都看得出來她在撒謊。
“她們也來探過我的病,見什麼貴重,什麼稀奇就張口要什麼。我覺得這樣很沒有禮貌。”
玉青蘋笑了笑道:“朋友嘛,不都是你送我,我送你。”
風錦石反問道:“那她們送你什麼了?”
“……”玉青蘋垂下眸子沒有說話。
“什麼都沒有,對吧?因為她們根本就不是你的朋友,隻是圖你的好東西。長點心眼兒,别到時候被人賣了都不知道。”
玉青蘋依舊委屈的垂下眸子,她知道自己沒有朋友,但這樣被點出來實在是難堪。
而風錦石沒别的意思,主要是今兒早上萍萍給她炫耀她風大哥送的荷包來着。
當時就在想,不過是街頭巷邊随處可見的荷包而已。
可……
我還沒收到過禮物呢,憑什麼萍萍就有荷包了?
一定是萍萍主動要的,就跟那些官小姐似的。
小郡主最是心善耳根子軟,怕再不提醒幾句,早晚有一天得把自己賠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