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青蘋表面上無甚異常,心裡可慌了。
誤叫聲師姐就讓人起了疑心,看來以後還是少說話為妙。
見山主不回答,君牧像是早已習慣她的态度,掏出瓷瓶放到一旁道:“金瘡藥。”說完就離開了。
玉青蘋長籲一口氣,當她看到瓷瓶時還以為這姑娘要留下來為自己上藥,幸好,幸好。
起身繼續觀察環境,來到書架處翻翻找找,哪怕有個閑筆落款也行啊,總得讓我知道此人的身份。
可惜雜亂無序的書架未能給玉青蘋提供任何有用的信息。
“論語?千字文?這是孩童的書房吧。”這邊玉青蘋還在嫌棄書架的書過于幼稚。目光一錯,注意到書案一角快要落地的令牌。
她拿起令牌念道:“清瀾山,風錦石。”
“風錦石?那個天下第一!?”
玉青蘋久居内宅,對外面世界的了解都是通過如意。如意酷愛聽書,就經常把說書先生的故事背下來回府講給主子解悶。
而這位風錦石便是說書先生的常客。
五年前赢得演武大會魁首,一鳴驚人,再加上模樣俊秀,故事往往就愛發生在這類人身上。
揪過華山掌門的胡子;踢過兵部尚書的将軍肚;将欺男霸女的知府丢在海裡淹上一淹;還曾帶着十人夜入賊船,斬殺倭寇三十二人等等。
但風錦石并非完人,最大的缺點就是過于驕傲,仗着武功高強目無尊卑,行事乖張,因此結仇無數。
名門正派們惜才,誇他率真可愛不與計較,那些黑|道邪派們可不這麼認為,恨不得吃他的肉,飲他的血。
“風錦石。”玉青蘋顯然沒從驚訝中走出來,她指着自己道:“我竟然在天下第一的皮囊之下?”
“嘶。”她感受到胸口的疼痛,想來是方才拉扯到傷口。于是拿過金瘡藥打算上藥。再怎麼說這具身體如今歸了自己,理應照顧好他。
她低頭透過領口就能看到一層層的紗布。
“非禮勿視。”她閉上眼就開始脫着衣裳,脫到最後是手掌寬的紗布,它一層一層的裹在胸口處。
玉青蘋微微皺眉:“傷得這麼嚴重嘛?”試着揭開紗布,本以為會感受到傷口被拉扯的痛感,誰知呼吸卻越來越暢快。
軟軟綿綿觸感讓玉青蘋緩緩睜開眼睛。她低頭瞧了一下,眨眨眼,不确定又低頭瞧了一下。
“………”
玉青蘋愣了有一柱香的時間。最後她手捧着一堆紗布,看向那滿是武器的東牆,感歎道:“天下第一,是位女子!”
沒了心裡顧忌的玉青蘋開始上藥,上藥的過程中她認真數了一下,新傷舊傷都算上,僅僅一個胳膊就有九處傷痕,更别提後背、腹部的那些了。
“一定很痛吧。”玉青蘋不知為何,鼻頭忍不住酸起來,幾滴清淚就此落下。誰家的女兒不是養在深閨細心呵護。
以女兒身成為天下第一,究竟要吃多少苦啊。
這邊玉青蘋還在心疼風錦石,門外有人敲門道:“山主,祭山儀式就要開始了。”
“知道了。”玉青蘋回答完,疑惑的摸摸咽喉。既然風錦石是女子,為何會有男子的嗓音?
天生的?
還是說練什麼功法?
我不會練這種功法,會不會露餡?
“山主,堂主又催了。”
“這就來。”
脫離病體的玉青蘋從未感受到如此輕松,能跑能跳還能暢快呼吸,恨不得一路跑到清瀾山的正堂。
“拜見山主!”清瀾山的衆人抱拳行禮,玉青蘋的步伐變慢了下來,刻在骨子中的禮儀規矩展現出來。
她一邊走一邊思考着風錦石該以什麼姿态面對山門衆人。
冷臉嚴肅?
還是說和藹可親?
“走快點。”身後清亦寒的扇子直接捅向師弟的後背,本來想催促下,但好巧不巧正戳在傷口處。疼到玉青蘋佝偻着背,擡眸淚水已經充盈眼眶。
“不是,你…有這麼疼嗎?”清亦寒的語氣透露着不可思議,要知道自己這位師弟十歲那年被一箭射穿肩頭,那可是連眉頭都不曾皺過,生生把設有倒刺的箭給拔了出來。
經曆誤叫師姐一事後,玉青蘋不敢再亂說話,她點點頭表示真的很痛,随即又笑着搖頭表示自己無礙。
“………”清亦寒愣在原地,師弟這久違的笑容讓她突然汗毛倒立,她連忙環顧四周,怎麼會有種不祥的預感?
算了,趕緊祭山吧。
希望祖先保佑風錦石能恢複正常。
祭山,無非就是祭祀。
這玉青蘋熟悉啊,在家祭過,在京城陪侍太後祭過天。小小祭山的自然不在話下,但祭祀遇到刺殺還真是第一次。
所有流程走完後玉青蘋剛要下祭壇。不知從哪裡蹿出來支冷箭直沖胸口。
她後退數步直到碰到香案才想起轉身,多虧有風錦石這具身體殘留的肌肉記憶護身,才讓冷箭擦着胳膊而去。等玉青蘋反應過來捂上胳膊時已是鮮血淋淋。
清瀾山衆人紛紛拔刀,想揪出幕後傷人的宵小之徒。可任憑清亦寒怎麼辱罵,都無人站出來表示對此事負責。
祭壇上的玉青蘋覺得周圍嘈雜的聲音漸行漸遠,慢慢地視線也變得模糊。
“風錦石!”師姐的聲音還是那麼大,玉青蘋隻知道自己暈倒在清亦寒的懷裡,至于之後的事情,她一概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