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躺在床上緩了很久,男人看我冷靜下來,起身出門,還把房間落了鎖,可是一小會兒功夫,格蕾絲就進門,手裡拿着一個箱子。
我現在還沒有力氣坐起來,警惕地說道:“你要做什麼?”同時一隻手移動到背後握拳,一個小小的冰錐在我掌心凝結。
格蕾絲沒有回答我,安靜地打開箱子,取出一個棕色玻璃瓶,裡面漆黑的液體讓我渾身緊繃。
我不停調整呼吸,可是我現在連翻身都困難,我咬着牙說:“不要......靠近我!”而後一層細碎的冰晶鋪滿了地闆,我的力量幾近衰竭,若是放在平時我可以直接設置一堵冰牆,讓任何人都無法靠近我。
格蕾絲目光似乎閃了閃,但還是步伐堅定向我走來,她說:“小姐,我隻是來給您傷口塗藥,不會做其他多餘的事情。”說着,她攤開手,向我展示手中的棉簽和藥瓶。
我冷冷地說:“我不需要上藥,傷口自己就會好的,麻煩你......”話還沒有說完,我的雙腳就被冰凍住,雙手也被沉重的冰覆蓋,動一動手指都困難。我立馬瞪向門口,隻見黑發男人走進門,步履不急不緩。
又是他。
我沒想到他連這種魔法都會,這讓我心中警鈴大作,感覺自己踢到了一塊鐵闆。
格蕾絲神色不變,用棉簽沾了點藥酒往我的膝蓋上塗抹,棉簽碰到的地方我都會感覺到細碎的疼痛而後是一陣灼熱。此時被束縛的我,所有的弱點都暴露無遺,如果這些人想要現在讓我死,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我抽動鼻子,努力把眼淚憋了回去。不能流淚,因為在人前流淚是一件丢臉的事情,他們肯定隻會嘲笑我軟弱。
“很疼嗎?”男人突然問道,他的眼睛盯着我看不出有什麼情緒,原本在我膝蓋上不停塗抹的棉簽不知道為什麼也停滞。
我很想說關你什麼事情,但領會到男人的實力後,我隻想離他越遠越好。
“不疼。”我努力讓聲音維持正常,當然很疼,我覺得我當初摔得太狠,那種痛是從骨頭裡面出來的,多走一步就覺得自己要散架了。但是變成瘸子是可以接受的,又不是緻命的事情,我一直這樣自我安慰。
可是當棉簽稍微用力點塗抹到我膝蓋某處,我就雙眼緊閉,身體因為劇痛抽搐了一下,不斷抽動鼻子,眼睛裡面蓄了點淚。
男人皺着眉看我一會兒,讓格蕾絲退到一邊,然後将手覆蓋在我膝蓋上方,雖然看不出他在幹什麼,但我能感覺到一點點暖流從我的傷口注入,光是這點溫暖就讓我重生以來冰涼的體溫有所改變。
“你做了什麼?”我忍不住問道。
格蕾絲無聲上前繼續為我塗抹傷藥,男人沒有回答我,他的手指上出現了一把極薄的冰刃隔開他手指的皮膚,血珠子從他蒼白的指尖冒出。
“喝一點。”男人把手指湊到我唇邊。
“什麼,我不......”我剛一張嘴,男的手指就抵在我舌頭上。
這也太惡心了。我剛想用牙齒把男人的手指咬斷,就聽到男人聲音低沉地說:“牙齒也不想要了嗎?”
血滴順着我的喉嚨流下,我很想把它嘔出去,可是我一下子感覺到胃部的灼熱,整個人好像要燃燒,這久違的熱度反而讓我覺得......很舒服。
而後我的身體不斷冒出熱汗,我的胸膛不停起伏,試圖呼入更多的空氣防止窒息。
格蕾絲把藥瓶收入箱子,男人的手穿過我腋下,像抱玩偶一樣讓我的下巴停歇在他肩頭,他的手在我背上自上而下撫摸。
我眼睛含淚蹬着天花闆,覺得身體和心靈都處在無盡的痛苦之中,即使離開了吃人的皇宮,我也好像深陷在泥潭之中,不知道怎麼做才能自救。
眼淚已經浸濕了男人肩膀的布料,我又低聲啜泣起來,為什麼這樣艱難?明明都已經付出了一切努力,可還是看不到光亮,隻有我一個人在黑暗中踽踽獨行,是不是我太愚笨。
桎梏我的冰已經消融,我邊哭邊打嗝,身體還是沒有力氣,很是脆弱。
我感覺到自己被抱出房間,但是哭鼻子是一件丢臉的事情,我不想任何人看到,所以把臉捂住,身體一抽一抽。
黑發男人帶我去了會客室,讓我側坐在他大腿上,他的下巴貼在我滿是濕汗的額頭,我擦了擦淚眼,膝蓋已經被藥酒覆蓋呈現詭異的藍色,而吸引我目光的是桌上的珠寶,母親的遺物被整齊擺放在花紋複雜而古樸的首飾盒中,在紅絲絨墊子的映襯下每一顆寶石都熠熠閃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