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在夢中我有種要哭泣的沖動,我很無助不知道要怎麼做才好,這種感覺和上一世如此相似,我從未被認可過,那些人看着我,好像是什麼劣等品,是什麼見不得光的臭蟲,即便我從未祈求過這些人會愛我,但是年幼的我還是會被這樣的目光所傷害。
所以我把自己藏了起來,難過辛酸到無法僞裝的時候我就會一個人躲在黑暗中,這樣沒有人會看見我扭曲的神情。
很小的時候我就能品嘗到這苦澀的味道,就像是對着空氣揮拳,什麼都沒有,即便是回音。
我想上一世,我發狂一般想要獲得克勞德的關注,終究還是因為我太過孤獨,也因為我太在意孤獨這件事情,想要得到關注,想要得到認可。人要是能夠沒有情緒,不用在意他人的眼光活着,那該有多好。
我的自尊自愛遲遲無法建立,就是因為我把這件事寄托在别人身上,當那些貴族竊竊私語說我是舞女的孩子,好像我是什麼肮髒的東西。最讓我受傷的,還是在我死前克勞德的話,他說,我從未把你當作女兒看待。
我短暫的十六年,第一次如此殘忍的話語,将我整個人狠狠撕開,撕碎,讓我捂着胸口倒在地上無法呼吸,然後我的身體開始抽搐,可是沒有一個人上前來幫我。
我做錯了什麼嗎?明明我什麼都沒有做!
我蜷縮在床上,感覺好冷,厚厚的棉被蓋在我身上好像一點作用都沒有,“莉蓮!”我大叫,可是沒有人回應我,“莉蓮!”
我猛地睜開眼睛,吓得倒抽一口涼氣,一個半透明的女子正漂浮在我上方,我尖叫一聲把被子舉過頭頂,鑽進被窩裡面瑟瑟發抖。
那是什麼?鬼嗎?我從未見過!我的牙齒都在打顫,一半是因為害怕一半是寒冷。
許久外面沒有動靜,我的心跳也慢慢平複,我掀開被子的一個角緩緩探頭,結果那女子正倒吊在我上方。
我惱羞成怒,破口大罵:“恐吓我很好玩嗎?你們一個兩個都把我當笑話,都是蠢貨,去死吧……”我把所有的髒話都罵出來,實在是很爽快。
等我安靜下來,我才聽到女聲慢慢悠悠說道:“我沒有恐吓你啊,我隻是習慣這麼觀察活人,你是第一個能看見我的人。”說完,那女孩又猛地湊近,“之前你都看不見我的,不知道為什麼今天就能看見了。”
我怎麼知道,奇怪的事情已經夠多了,“你離遠點,我要睡覺。”
女子看起來也就十五六歲的年紀,很是輕盈地在空中翻轉了一圈,如蝶蹁跹,她好奇地看向我說:“你做了什麼夢?好像很痛苦的樣子,我可好久都沒有做夢了。”
幽靈不會做夢嗎?我冷冷地說:“反正不是什麼好夢,要是可以,我也想永遠不做夢。”
女子咯咯笑起來,“隻有屍體不會做夢,你想要變成屍體嗎?”
我曾經不就是一具屍體嗎?我沒有回答,重重地倒向枕頭,可是已經睡意全無。
有時候那幽靈的頭發擦過我的手臂都帶起一陣雞皮疙瘩,直到第三次她碰到我的時候,我忍無可忍說:“能别這麼靠近我嗎?離遠點。”
“你是唯一能讓我這麼靠近的人,因為你身體的溫度特别低,其他的活人我都沒辦法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