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往工廠的裝甲車上，許三多吐了。

“C4，你沒暈車記錄啊。”

“是吓的。”

齊桓擡眼瞥了許三多一眼，他将喉嚨裡的嘔吐物硬咽了下去。

徐林就坐在他邊上，拿着他的防毒面具晃了晃，笑着彎彎眼，調侃說省得你就想着這玩意了，先交給我代為保管。

他似乎一點也不緊張。

許三多看着他的神情，心情緩了些。

“C6，你不緊張嗎？”

“緊張有什麼用？”

徐林反問，可是他真的不緊張嗎？

許三多想起他在集合前一次次擦拭的動作。

他是緊張的，隻是不願說出口徒增麻煩。

徐林悄咪咪看了眼齊桓才湊到許三多耳邊出聲。

“許木木，别害怕，相信你的戰友，我就站在你身後。”

他說着，手裡還比了個手槍手勢。

就像是之前演習一樣，他手裡的槍擡了擡，揚起個有些張狂，卻讓許三多安心的笑。

“誰對你開槍，我都會擊中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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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林害怕嗎？其實很怕，不是怕自己，而是身邊人。

他身後的來路，隻剩下老家吱呀作響的木屋後院，那座矮矮的墳。

如今放假過年，他想了半晌也不知道該回哪。

鋼七連沒了，家沒了，他沒有歸處，哪裡知道害怕。

他隻是擔心其他人的家該怎麼辦。

所以，他要守住。

到了工廠，他們套上防毒面具，掀開了廢棄排污井的石蓋子。

黃色煙霧一陣陣湧出，裡面是足以緻命的氫氧化合物，可所有隊員都毫不猶豫地鑽了進去。

裡面能見度很低，不過在夜視系統的幫助下，組内的人還能湊在一起。

“C6，你在哪裡？完畢。”

“你斜後方，完畢。”

“如果我死了，你們會懷念我嗎？”C3随口開玩笑道。

徐林皺眉不太開心，淡淡回複。

“應該不會，萬分感謝。”

對講機裡傳來C3低低的笑聲。

“現在彙報位置，完畢。”

“C1在我前面，完畢。”

“C2在我前面，完畢。”

……

“C4你為什麼不出聲？完畢。”

“我在跟進，完畢。”

“以後每半分鐘報告一次位置，完畢。”

“是，完畢。”

……

“在這個環境裡，我後悔戒煙了。”

“C2是個小醜。”

他們調笑，是原本在宿舍裡沒見過的親和。

“抽煙隻會讓你的肺變得比這裡的環境還要糟糕，C2。”

“C6如果你抽煙，就會對我感同身受。”

徐林抽抽嘴角，想起自己之前在宿舍吸二手煙的經曆，不置可否。

……

“我在跟進，完畢。”

“安靜！”

“C2，我的右側發現通道并且聽見異響，完畢。”

“全組向C2靠近，保持警戒，完畢。”

“C1你在哪……”

話沒有說完，槍聲響了。

子彈擊在石壁上濺起的火花，徐林微微擡頭看見戴着面具的人趴着。

他緩慢地向那處挪動。

防空洞内的可見範圍很小，子彈瞄準目标的概率低。

在石壁後，他迅速起來閃身躲進死角，向通道深處開槍。

對方火力條件不明，但看目前戰況，顯然不能硬拼。

“C1你們在哪？！”

對講機裡傳來呲呲的電流聲，索性還能聽見C4的聲音，他很緊張。

“我們和C2、C3走散了。”

徐林低聲回複。

“你們在哪？！”

“我們……”

對講機呲呲兩聲，徹底報廢。

他明明沒有被擊中，怎麼回事？

他的面色冷下來，但來不及想太多，齊桓倒在不遠處，他趕緊卧下爬了過去。

“C1你怎麼樣了？”

“我的防護服破了。”

“哪裡破了？身上呢？有沒有事？”

“面具還有對講機，腿沒辦法前進。”

齊桓的喘息有些艱難，連帶着徐林的呼吸節奏也亂了起來。

他感覺他的手在發抖。

“你撐住，我帶你出去。”

“你沒辦法這樣做，C6！你在執行任務！”

“齊桓！”徐林顫聲打斷了他可能要說的話“我不……不能放棄你。”

齊桓似乎能看見仿佛面具下的眼睛，他的聲音不自覺軟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