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沒有亮,距離熄燈也隻剛剛過了四個小時不到。
一直沒睡的齊桓,小心起身出了門。
徐林還睡得正熟,顯然今天的訓練是累到了。
“吱呀——”
宿舍的門隻來得及發出一聲警告,他皺皺眉,又往被窩裡縮了縮。
“現在吹嗎?”
剛下樓的齊桓問袁朗。
周圍還是暗着的,士兵們剛進入夢鄉沒多久。
“吹。”
“熄燈四個小時。”
歸根結底,齊桓并不是個屠夫性格,心裡還想為他們争取一下。
收到提醒的袁朗,轉身瞥向齊桓,聲音淡淡卻很有震懾力。
“我有手表。”
見沒法争取到時間,他心裡歎了口氣,還是擡手吹響了集合哨。
為了能讓士兵們能及時聽到哨聲指令,哨子的音都是清亮高昂的,似是刺透了人的耳膜。
身後的宿舍樓裡刹那傳來雞飛狗跳的聲音,袁朗微微勾了勾唇角。
“你和徐林……是一個宿舍的吧。”
“是。”
“這小子睡得熟嗎?”
“熟。”
袁朗勾起的幅度愈大。
“教官你這屬于是背地裡說我小話嗎?”
徐林的聲音從兩人身後幽幽傳來。
袁朗側過身看他,就見他一副沒睡好的怨氣模樣。
他笑眯眯彎起眼,徐林心感不妙。
果不其然……
“擅自偷聽教官講話,不打報告,扣五分。”
“……”
“!”
徐林炸毛了。
本還不清醒的眼睛瞪得圓蔔隆冬,袁朗看着他表情,笑得更燦爛了。
他正準備開口,反應過來不能再給這爛人留下把柄的徐林便已經迅速入列,一副标兵模樣打斷了他準備說出的話。
反正鐵定不是什麼好話。
徐林心裡反複罵了袁朗好幾遍,可站在不遠處的袁朗心情頗佳,尤其是看他一副吃癟的樣子,就想起第一次見時嚣張樣,心裡更是惡劣滿足得很。
人來得陸陸續續,但不約而同都帶着倦意。
齊桓開始登記最後來遲的幾人。
均被扣了五分。
“緊急集合是有原因的,”袁朗還笑着“我剛得到一個好消息,什麼好消息呢?”
原還以為他能有什麼像樣的理由,可最後聽到隻因為今天是個好天氣,所以就決定進行五十公裡的強行軍,所有人都是眼前一黑。
這哪是迎接今天初生的太陽,這簡直就是迎接“初生”!
質問聲此起彼伏,扣分聲也同樣抑揚頓挫。
“報告!”
許三多出聲。
“喊什麼?!知道你和四十一的關系好,抱不平,拔刀相助。”
他走到許三多面前。
許三多矮他一頭,氣勢也不強,看起來就像是個要挨罵的小孩。
徐林的目光移過去,總歸也算是自己帶着成長起來的兵,他擔心他犯軸惹袁朗發病。
“不是……”
許三多執拗着一雙眼,木木的,一直保留最開始的初心。
是史今教他的話。
他希望袁朗可以改變,因為他認為他認識的袁朗也是個“好兵”。
袁朗發笑。
“扣十分!理由,過于天真!”
許三多的笑容消失了,徐林感覺他的信念似乎就此也被嘲弄。
“報告!”
許三多不是一個優秀的人才,他天真、執拗、有時還很讨厭。
他的确需要改變自己内在一些過于不成熟的部分,隻是用這樣的方法……
他不認可。
袁朗的目光移向徐林。
他背挺得很直,望人的目光也是。
袁朗總覺得他們鋼七連的兵身上總有一些很獨特的東西,類似一種特有的軍人情結。
這讓他們成為一塊好料子,有韌性也鋒利。
“你想說什麼!”
“隻是單純不認同您的說法!”
“你什麼意思?給四十二打抱不平?”
“是!”徐林的目光直直近乎鋒利的挑釁“打抱不平!”
“扣五分!”
“謝謝教官!”
徐林咧嘴笑了下,帶着梨渦,似乎一點不滿意都沒有。
表情不像是受到懲罰,更像是接受表彰。
袁朗噎了一下,齊桓稍稍颔首,利用點名冊掩住自己抽動的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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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公裡超行軍正式開始,徐林扛着木頭跑在不算前的位置。
“徐林……”
扛着木頭跑是個艱難的力氣活,最開始大家還是有勁的。
許三多跑到徐林一側,一副愧疚樣。
“你要是說什麼對不住這種話,我就要罵你了。”
徐林扛着木頭。
許三多讷讷不說話了。
徐林有些想笑。
“許木木,我跟你講。”
他擡眼看着前方不遠處的車。
“這些找茬,純粹帶着對心理的打壓意味,說白了,就是要讓我們不爽。”
氣息有些亂,他喘了幾口。
“你要是真不開心,他們不就得逞了?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