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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長,我回來的時候,你不會走的,對吧。”
徐林在出樓時還回頭問他,史今沉默着,隻是後又開口說:“嗯,不走。”
這場已知的告别,時間不定,他還沒有去接收那個必定的通知。
但望着那雙期許的眸子,他說不出别的話了。
那是他帶着的兵,是個頂頂好的孩子。
他又怎麼忍心讓他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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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史今的離開是注定的,再多的不舍也不是能拴住的繩子,他們是服從命令的士兵。
許三多知道真相的那天,整個人趴在他收拾好的行李上不讓史今走。
“許三多啊,”史今蹲下身看他“我看着你這張臉,就像你在下榕樹村的時候。”
“我記不太清了!”
“那天,我和你爹保證要把你帶成堂堂正正的兵,你記不清了?”
“我喝高了,你記不清了?”
史今一句一句,輕描淡寫地說那些話,就好像這場别離,對于一個士兵來說,不值一提。
許三多趴在行李上,忍着淚不說話。
伍六一還在窗前,徐林走了過去,沒有打擾這場許三多和史今的告别。
“你别哭了,哭得挺醜的。”
徐林聲音帶着點抽噎對伍六一道。
一個人原本安靜呆着的伍六一擡手狠狠擦掉面上的淚痕,給徐林後腦勺用力來了一巴掌。
徐林捂着腦袋,抽噎得更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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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今還是離開了,許三多攔不住是必然。
床鋪空了出來,他遲遲不肯搬上去,對于他來說,這是班長留下的痕迹。
對于伍六一來說,這算是一份能夠看見的念想,他偶爾也會對着那個床位發愣,想起那位對于他而言重要的朋友。
可惜,他們之間并沒有一個真正的道别。
徐林還是照常他的訓練,日常還接過了史今留下的推子,成了三班新的“理發師”。
隻是他對比史今,不甚專業,但好在善用道具。
将碗蓋在人頭上,順着剃掉頭發,非常标準的圓形寸頭就在人腦袋上。
甘小甯吐槽過他的手藝,但無奈出力的就是大爺,還是憋屈地接下了服務。
之後很長一段時間,三班人都在鋼七連裡頂着如出一轍的标準化寸頭。
這樣的發型,直到徐林的碗被偷了才算到此為止。
他嚴重懷疑過住在他下鋪的伍六一,因為整個三班隻有他接受了徐林一次剃頭服務後,就再也不讓徐林在他腦袋上動手,徐林深感遺憾。
“我就給你剃個頭而已!”徐林拿着推子大怒。
“我等會自己來就行。”
“我算是看出來了!你這是不信任我!”徐林眯着眼盯着伍六一“我可是忍了你好久了……”
“我又顯着你了?”伍六一稍微向後退了一點。
徐林湊近直勾勾盯着他,企圖讓他自己認罪伏法。
但要是這麼就輕易認輸,怎麼能算是伍六一呢?
“你最近又是抽煙,又是偷我的碗,我可一句都沒說。”
“我沒偷你碗。”
徐林後仰頭盯着他,明顯不信。
“煙鬼的話,我可不信。”
伍六一頭疼,遲疑兩下,還是從自己床闆摸出包煙遞給徐林。
徐林接過,一副我就說,你看看的樣子,伍六一磨了磨牙。
“你小子别得寸進尺。”
“我還得寸進丈呢……”
徐林嘀咕着把煙收好,在伍六一松口氣之際又拿着推子奸笑着走過來。
“!”
又是一頓雞飛狗跳。
你看,離别的傷痛在緩慢愈合,日子還是要每天過下去,我們想起的某人,他留下的回憶,就是他給予的禮物。
眼淚、憂愁并不是生活的主旋律,我們是一群向上的人,會把每日的歡笑留給未來的自己當作禮物。
不過,這些感悟可能不包括他們現在三班的士兵們所能擁有。
“班長好!我叫馬小帥!”
從電子營調來的高材生笑得一臉陽光,在加入三班稍稍混熟後,他總算問出了那個他剛來就很在意的問題。
“那個……來我們三班……”馬小帥遲疑地盯着大家夥,指了指自己的腦袋“是都要這個發型嗎?”
原本熱情和他搭話的甘小甯、白鐵軍笑容一僵。
伍六一掐熄了他今天最後的一根煙。
許三多撓着自己的腦袋笑出了聲。
而……他們優秀的三班理發師,這次集體造型的“罪魁禍首”默默在角落裡不敢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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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到底是誰偷走了我們理發師的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