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自己愚笨,你看洛何和徐寄安,不都好好的?”霍奪嘲笑她。
“你不也是?”謝朝辭反唇相譏:“要不是有大當家和三當家,你我二人能不能在此鬥嘴都是未知數。”
霍奪被戳到痛處,收了笑沉默下來。
洛何察覺她情緒的轉變,詢問:“怎麼了?”
霍奪搖搖頭不欲多言。
洛何心忖多半與另外兩位當家有關,她不多問,拍拍霍奪以示寬慰。
“保重。”
幾人就此與霍奪道了别。
回程路上,謝朝辭嘴不閑着,一邊駕雲,一邊與洛何聊起這幾日的遭遇,不禁感慨:“仙長,咱們也算是過命的交情了。”
洛何失笑,叮囑她:“下次自己出去應對,可要更謹慎,别再這麼馬虎了。”
謝朝辭誇張地擺手:“可莫要有下次了。”
徐韫錯後些,站在自己的符紙雲上,沒加入她們的話題。
她的注意力通通在顧遣身上。
今早,顧遣的情緒便不高,寡言少語的模樣讓徐韫很不适應。
以至于連霍奪的異樣,都沒能引起徐韫的關注。
君上到底怎麼了?
是不是昨日的藥影響到了她的修為?
徐韫百思不得其解。
“一早晨瞟了我八百回。”顧遣盤腿坐在徐韫的符紙雲上,她沒看徐韫,隻壓着長睫問:“我臉上有花兒?”
徐韫搖頭,沒計較她的嘴毒,在符紙上寫:【君上還好嗎?】
顧遣瞧清符紙上的字,詫異一瞬,輕笑:“我以為,你會問我鬼族的事。”
鬼族的事,徐韫确實有些理不清,但以顧遣現在的心情,能為她解惑才怪。
哪知顧遣一反常态,主動道:“昨日種種确有蹊跷,但這不是你一個小仙官能管得了的,如實上報給幾位天帝,剩下的不必管。”
徐韫怎麼看,都覺得眼前的人不大對勁,她伸手去探顧遣的脈,卻被顧遣擋住,隔開一段疏淺的距離。
“做甚?”
【君上是不是不舒服?】
顧遣終于擡眸,對着徐韫似笑非笑:“都出了鬼族的地界,還擔心我出事,不好向天帝交代?”
她起身撣了撣自己的衣袍,“仙官不必多慮,一個尋常真人的安危還無需仙官來承擔,至于天帝那邊,自有玉清境的人前去解釋。”
徐韫明白,顧遣是在提醒她不必在天帝面前提及她的身份,亦是在對她做出保證,不會将她供出去,以此來解她的憂。
可得到顧遣保證的徐韫,不僅沒覺得寬慰,甚至有些悶悶的。
像是被包了粗布的木錘敲打在心口。
無聲,亦不痛不癢,但随着心一下一下跳,總感覺有點兒難熬。
徐韫眨了下眼,點在符紙上的手頓了半晌,愣是沒能憋出一個字來。
“一會兒到了四梵天,章遣真人可要與我等一同拜見天帝?”洛何沒察覺到二人氣氛不對,回身詢問。
按照慣例,真人無法進入四梵天,她這一問,隻是各奔東西前的客套罷了。
“不必。”顧遣也明白,朝四梵天的方向遙遙望上一眼,利落回絕道:“此番還要多謝三位仙官照拂,某這就告辭了。”
符紙雲停在四梵天的禁制前,天門外有一衆仙兵日夜看守,莊嚴肅穆,凜若冰霜。
識趣的真人微微颔首,便消失在衆人視野裡。
徐韫收了符紙雲,再擡眸,哪裡還能尋到顧遣的半點影子。
當真是潇灑自得,無拘無束。
心口的悶更重了些,被徐韫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去。
鬼族的事告一段落,洛何,謝朝辭,徐韫三人同騰勝天帝彙報了在鬼界的遭遇和調查情況,便各自散去,回到自己的本職上。
幾日後,熟悉工作的徐韫帶着自己的官籍準備回到三界,臨行前被天帝派來的仙長叫住。
“寄安仙官。”仙長拱了拱手,“天帝還有一事要小仙轉告……”
聽過領導的口頭交代,徐韫背着自己的小包袱,趕着最後一縷天光順利下了四梵天。
周圍沒有其她人,徐韫也放松些,她抖開符紙,在自己的疑問下面繼續。
背後之人,意圖挑起鬼族與仙族的争端,但這隻是其一,要說鬼族大當家方杳對此毫不知情,也過于武斷。
她們未必沒有别的算計。
至于方殊有沒有識破顧遣的身份,這點徐韫倒是贊同顧遣。
倘若方殊知道,大約不會做出以卵擊石的舉動,畢竟殺她們幾位仙官中的任何一人,都比解決掉顧遣容易得多。
至于方杳和宋傩,對這位忽然冒出來的真人,怕是也止步于猜疑與試探。
除此之外,還有傀儡術和鬼族尚未找回來的人和屍骨,總覺得她們的謀劃不至于這樣淺顯。
一切異樣都像是暗流,在三界内緩緩彙聚,待到合适的時機,才會擰成一股巨浪,掀起整個天界的動蕩。
但現在,言什麼都尚早,需要耐心。
想必這些,顧遣也有所察覺,所以才會走得那般匆忙吧?
不得不說,作為活了十數萬年的尊神,顧遣的見識和敏銳程度不是徐韫這等仙官可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