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遣也愣了須臾,待反應過來時似乎發出一聲輕笑。
“徐韫,膽兒肥了啊。”
徐韫仗着她現在沒多少仙力,對她揚起下巴。
【那日君上準備拿我祭劍,今日我還君上一巴掌,也算是扯平了。】
那股得意勁兒怎麼掩都掩飾不住。
顧遣将徐韫的神态看在眼裡,這會兒倒覺得徐韫像是個初登四梵天的年輕仙官了,喜怒都顯在臉上。
人活得久了,反而對一些揣測試探不感興趣,更喜歡簡單直接的。
“扯平?”
顧遣來了興緻,伸手撓撓徐韫的下巴。
“這可算不得扯平。”
不過沒關系,她們來日方長,顧遣有耐心。
她視線略略沉下,又在徐韫腕間定了片刻,好心地沒繼續與徐韫糾纏。
“攔住我是想問什麼?”
徐韫被她撓得有些癢,此刻經她提醒,記起正題,靠在門廊一側寫;【君上昨晚是不是在找傀儡術的痕迹?】
顧遣對上她真摯的眉目,沒再糊弄她,颔首應了。
【那……這家店的小店主也中了傀儡術?】
“是。”顧遣不再急着進屋,轉而去大堂拎了壺熱茶,慢慢道:“這小店主修為淺,尚未完成屍解,所以傀儡術的痕迹還保留在她的身上。”
完成屍解的,便會留印記于屍骨之上,就像今日造訪的族民那般。
【與鬼族的幾位當家有關嗎?】徐韫見她難得好說話,追着她問。
顧遣拎着茶壺,向她歪歪頭提條件:“你讓我捏,我就告訴你。”
徐韫不曉得帝君怎麼就對自己的臉這樣感興趣,想了想還是同意。
【回答一個問題,就給捏一下。】
“還懂得讨價還價了,嗯?”
【彼此彼此。】
“可以。”顧遣倒是痛快。
徐韫怕她反悔,點點自己的臉頰,又指了指符紙上的内容,對顧遣舉起手掌。
顧遣懂她的意思,與她擊掌:“成交。”
徐韫放下心。
随即,帝君朝她平攤開手掌:“先把前兩個問題的報酬還來。”
徐韫腹诽顧遣小氣,卻還是履行承諾,她微微低下頭,将臉貼在君上的掌心,做出一副慷慨的形容。
罷了,捏捏又不會少塊兒肉,趁着顧遣現在不騙她,多問些實情出來總是好的。
帝君墨眸閃過什麼,沒急着捏她,隻若有似無地在她唇角蹭了蹭。
“還挺乖的。”
徐韫等了一陣,仍沒等來顧遣的“蹂躏”,擡頭對顧遣不解地眨眨眼。
顧遣收回手,在唇邊虛虛握拳咳了聲:“我大度,不與你計較了。”
她推門,将茶壺擱在桌上,轉身朝徐韫招手:“進來。”
為了方便兌現承諾,徐韫挨着顧遣坐下,而顧遣淨過手,正取兩個茶盞,慢條斯理地替二人斟茶。
新沏的茶倒入杯中,冒了一煙又一煙的熱氣,竟奇迹般地安撫了徐韫有些不安的情緒。
有的人就是這般,她永遠有自己的調調,旁人無知無覺間便随了她的節奏。
譬如顧遣,當她的心思專注在一盞茶上的時候,天塌地陷都入不了她的眼。
坐在她身側的徐韫被她無聲影響,滿腹的疑惑碰上顧遣,竟也不覺得急躁了。
茶悠悠飲過一盞,顧遣才不疾不徐地開口:“想問什麼?”
徐韫在桌上展開符紙一一寫下。
【施傀儡術的人,是鬼族幾位當家人之一嗎?】
【将傀儡術用在同族身上,是有什麼目的?】
【這些中了術的族人,有沒有解開牽制的辦法?】
其實想知道的還有很多,但徐韫覺得顧遣不一定有耐心,故而摘了重點。
三個問題,顧遣如願地揉了徐韫面頰三下。
她志得意滿,唇邊散開一抹得逞的笑。
“第一個問題,也許是,也許不是。”
“第二個,這得問施主者,我可不是她肚子裡的蛔蟲。”
“第三,或許三位當家有辦法?”
得,這就是三句廢話!
“你的問題,我也不曉得答案。”顧遣趕在徐韫拍她之前撤了手,“我隻管回答,至于這答案能不能稱你的心意,我可沒保證。”
徐韫:“……”